听到沈默的一席话，刘可可愣了。十年？3650天，太漫长了！
如若冷莫风一直对自己好，自己可以痴心等待，问题是冷莫风进去前，刘可可已经不想和他继续在一起了；这个没想在一起的问题还未了却，冷莫风就出事了，自己在这个骨眼上提及分手的事，又未免显得太不仗义！
所以，刘可可瞻前顾后左右为难，她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给冷莫风帮忙，帮，又帮到什么程度！
“那么我想，冷莫风大概不只是让你来转达这些话给我吧，他是不是以为，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比如说，作不在现场的证明？”刘可可拢了拢发梢，小心翼翼地问。
沈默看着刘可可，发现这个女人有时候比他想象的更聪明一些。“刘可可，冷莫风怎么想并不重要，关键在你。你还愿意为他付出吗，或者说，为了他，你觉得付出值得吗？”
沈默的声音严肃起来，“作为一个律师，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当时他确实在你那里，那当然无所谓；可是如果他在别的地方，那么，你就是属于作伪证，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而我，则属于教唆他人作伪证，同样要负法律责任。”
刘可可乍一听到“作伪证”三个字，顿感此事事态严重，弄不好，自己还得被牵扯进去，她低下头，十指相绞，然后，抬头弱弱地问：“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没有时间了，三天后就开庭，我必须依照你的证词事先作出出庭准备。”沈默伸出手指。
刘可可沉默了。
她想了想，又弱弱地问：“我可不可以明天早上给你答复呢？”
沈默知道，出于庭审考虑，此事当然是越快越好，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他还是希望刘可可给出一个慎重的答案。于是，他最后决定性地说了一句：“好吧。”
……
究竟该如何作证这个问题，对于刘可可来说注定是煎熬！可是，就算自己此夜不眠不休，她能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吗？
自己可以为严家苟作减轻罪责的证人，也可以为冷莫风作不在现场的证人，一个旧情人，一个旧上司，而自己居然成为了衡量他们罪行的砝码，自己偏向哪边，那边的罪责就会减轻。
刘可可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居然可以如此重要；但这重要地位的残酷，却是她不忍看见的。
为严家苟减轻罪责？刘可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年，单位多少人盼严家苟倒台啊。可是冷莫风呢，他会为此而感激自己吗？可是，自己又怎么能罔顾事实，让本来无辜的人受到惩罚呢？
……
刘可可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电话几乎是追着进门的脚步声响起的。
先是冷莫风的姐姐打来电话，说三天后冷莫风的案子就开庭了，问她和律师是怎么面谈的。
刘可可犹豫了一下，说，律师让我作他不在场，也不认识严加苟的证明。
冷莫风的姐姐说，那你就作这个证明呗。
刘可可明确地说道：“可是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冷莫风的确是因为严加苟晚上叫我加班，而发怒发狂找人算帐的。”
“那又怎么样呢？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如果说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就是在作伪证。”
“为了自己人，撒了小小的谎，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这样，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辩护律师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帮他？”他的姐姐语气紧张。
“请你让我好好想想。”刘可可回答道。
“啪。”那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冷莫风的家人，关键时刻，从来不计后果，更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的考虑半分。
……
紧接着门铃又响了。
刘可可打开门，蒋雯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进门就嚷嚷：“我听沈默说，你还有心思给那个家伙作证？”
“刘可可，你别傻了。冷莫风是罪有应得，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你想过没有，这件案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如果你出庭为他作证，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出现，《黑老大情妇出庭作证》之类的耸人听闻的标题，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城市待下去？还有，他出来后会对你好吗？他会感恩戴德吗？不会的，你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你又会陷入天天被他疑神疑鬼的怪圈。
那种折磨你还没受够吗？说真的，他多在里面待几年，对你来说，完全是解脱。到时候你找个好人嫁了，他出来了又能奈你何？你和别人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从来都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主意。别人只要露出一点可怜样，你就忍不住去想帮人家，最后反倒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这次你不能再这样了！”
刘可可看着好友急冲冲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热流。她拍了拍蒋雯的手，“你放心，我想，我不会那么傻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总而言之，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把自己给误了。”蒋雯进一步叮嘱道。
“我一到关键时刻没有主意，是因为我没遇到过那个让我不顾一切去爱的人，我都三十多岁了，蒋雯，可能我终其一生也遇不到那样一个人了。”
蒋雯心内涌起一阵凄凉，为了刘可可。
每次下班后，别人都是雀跃地回家，感受家的其乐融融的，唯独刘可可，这么多年，就像浮萍似的，一直没有那个死心蹋地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肖建磊没做到，冷莫风更没做到。
……
夜幕降临了，刘可可站在窗前，看着夜幕笼罩大地，淹没了视野中的一切，然后一盏盏灯火从黑暗里升起来。
刘可可该如何抉择？她索性不管那么多了，拿出一枚硬币为自己明天的出庭占卜。正面是为冷莫风作证，反面是不为冷莫风作证。
她闭上眼睛，朝空中一抛，硬币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轻脆地落地了。
她紧张地睁开双眼，看了一下硬币的状态，心里惊呼：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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