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是从春秋战国流传下来的习俗。
对一个猎手来说,冬天是打猎的绝好季节。
因为冬天正是农闲,动物也过了繁殖的季节,人们需要储存野味来过寒冷的冬天。
同时,冬天也是最容易狩猎的季节。
山上的草已悉数败落,没有了遮掩,更容易发现猎物的踪迹。
缺少食物,猎物们在冬日更容易乱了阵脚,常常不顾危险跑下山来觅食,有运气不好者,就会成为猎人的盘中餐。
倘若再下一场大雪,猎物的脚印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想要逃离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像娄家兄妹这样的世家弟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玩乐好时机呢。
寒冬腊月,怀朔迎来两场大雪,屋外天凝地闭,风厉霜飞。
趁着贺六浑休息的日,娄昭约他一起狩猎。
这天一早,二小姐带着叱奴娇来到城郊的娄家马场,与娄昭和贺六浑碰头。
四人选好了马匹,带好了剑弩短刀,一骑马来到大青山。
叱奴娇原本以为贺六浑家贫买不起马,不经常骑马自然马术不会好。
没想到他在马上可是风生水起,不仅骑得又快又稳,还会在马上玩花样。
眼见他单脚离镫,俯身单手一式“水中捞月”轻巧取回被风吹落的帽,这下可让叱奴娇刮目相看,心中对贺六浑又尊敬了几分。
四人连说带笑到了山脚下,眼前有两条岔,一左一右。
娄昭说:“左边这通南坡,右边这到北坡,咱们走那一条?”
叱奴娇抢过话来:“我有个主意,这光打猎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来场比试。”
娄昭一听比试,两眼放光,“怎么个比法,说来听听。”
“我们两两一组,分走两,约定两个时辰以后在这岔口相见。到时候哪边的猎物数量多,就算那边赢,输的一方就负责晚上的烤肉,赢的只吃不干活,如何?”
“好啊,不过这分组,要是我和贺兄一组,岂不是两个大男人欺负女人。这样吧,我带着这小丫头,贺大哥,你带着家姐,这样公平一些。”娄昭就像唱双簧一样和叱奴娇一唱一和。
“好,没问题,我定当保护好二小姐。”贺六浑爽快的答应了。
叱奴娇和娄昭一拉缰绳,往左走,走之前叱奴娇还狡黠的回头冲二小姐眨眨眼。
见两只队伍离的远了,娄昭对叱奴娇说:“你这小丫头鬼主意还不少,这样就给了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哪啊,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二小姐自己出的主意,我只是听话照做罢了。”叱奴娇搓搓双手,想让自己暖和点。
“我这二姐可是被这贺大哥给迷住了,原来都是那些贵公变着法的讨她欢心,各种奇珍异宝的往她面前送。这回轮到她用尽浑身解数去取悦一个男人,姻缘这事真是奇妙的很啊!”
娄昭接着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贺六浑的那张脸,看见长得这么俊的男人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了?”
“才不是呢,贺六浑长得长得好看不假,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就不喜欢他这样的。”叱奴娇不以为然的说。
娄昭来了兴致:“他这样的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贺六浑有一双桃花眼,会勾女人心,皮肤又白又细腻,就像凝了的油脂,这种男人我在洛阳也是见过的,当今的胡后偏爱这样的面。我倒是喜欢长得黑些又健壮的男人,看着更有男人味。”叱奴娇在怀朔待得久了,说话也越发直率了。
“哈哈哈,那你看我这样的你喜欢不?”娄昭试探性的问叱奴娇。
“我的小公,别拿我打趣了,你那从小定下婚约的刘小姐可眼巴巴等着你娶她呢。我身份低微,就想死心塌地的跟着二小姐了,嫁人什么的就不想了。”叱奴娇不动声色的拒绝了他。
娄昭听了“刘小姐”字,脸上的表情就像吃噎了东西,憋得通红,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反复几次,娄昭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听他低沉的口气,叱奴娇心一紧,鼻头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不敢看娄昭,扭头看向另一边,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娄家上下都知道啊,我知道又有什么稀奇。”
“跟她定亲又不是我的主意,她是我爹定下的人,又不是我选的女人。”娄昭说的有些无奈。
叱奴娇心头一暖,他是在跟她解释吗,可解释又能如何呢?
“听说那武川刘家也是名门望族,想必这刘小姐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可人了?”叱奴娇说出这话的时候多了些嫉妒。
娄昭摸摸豆腐的鬃毛,“她啊,长得还行,温柔算不上,更谈不上知书达理。在家娇生惯养的,那心性野得很,嘴跟刀似得,我俩见面就吵架。”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个女人,叱奴娇心里憋气,有些阴阳怪调的问:“看来你们经常见面啊?”
“还行吧,每次去武川总要去她家看看的。哎,你说话怎么这个调调?”娄昭注意到她的不悦。
叱奴娇想起他月初才从武川回来,一年去武川得有五六次,岂不是一年要见她五六次,心里懊恼,嘟起嘴来。
娄昭看她低头愣愣出神,故意把马向她靠近,手一拉她的衣袖,“嗨,想什么呢,不说话了?”
叱奴娇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反手把他的手拨开,“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讨厌!”
娄昭也不恼,反而跟她贴的更近了,左手又拽住她的衣袖,“怎么啦,听我说她你吃醋了?爱上本公了?”
叱奴娇被这话逗笑了,“真是没脸皮,你以为天下间的女人都喜欢你啊,我只是在惋惜她这朵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为她报不平!”
“嘿嘿,那你这只狗尾巴草愿意插我这吗?”娄昭说起这句意思就有些明显了。
叱奴娇一愣,低头说道:“你都有了她这朵花,干嘛还要我这支草?”
“我娘死的早,我爹除了她这一夫人不是还有两妾呢么。没事,我这坨牛粪大,多插你这一支也养得活。”
听了这话叱奴娇心里来了气,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呵呵,我听说项羽这样的盖世英雄十年身边也就是虞姬一个夫人,叱罗退干在‘花西夫人’失踪后寻遍全国也未再娶,小公既然仰慕他二人的英姿,为何不他二人的专情?”
这几句话把娄昭生生堵了回去,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叱奴娇忍不住接着说:“我不过是个下等丫鬟,自然是不能和虞姬、花西夫人相提并论,但我也想找个寻常男,一生一世一双人,方不负此生。”
听到这,娄昭脸色不变,但内心羞愧万分。
最初只是想和王思政争这丫鬟,接着看她人又机灵,长得也漂亮许多,又奋不顾身英勇救主,相处下来就多了份喜爱。
他确有想让叱奴娇做妾的心思,要是别的丫鬟能有这样的机会早得欢天喜地。
可眼前的女却有份特有的执着,不喜反怒,这一番话臊的娄昭抬不起头来,却是娄昭轻视了她。
现在娄昭心里对叱奴娇多了一份尊敬,正色道:“是我不对,唐突了姑娘,你莫要生气,我再不说这玩笑话了。”
叱奴娇叹了口气:“小公严重了,本是玩笑话,何必当真呢。”
一句玩笑话就将前事揭了过去,俩人在马上各怀心事,谁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叱奴娇尖叫起来:“你看,兔!”
娄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雪地上有个灰黑的影,搭弓便射,一箭刺穿了灰兔。
叱奴娇拍手庆祝,俩人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专心致志的寻起猎物来。
叱奴娇心想:也不知道二姐和贺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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