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苏格兰的辛特镇,樱奈敲响了手机地址里的那扇老旧房门,门外的庭院种着许多花草,可见主人的用心,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运送车,樱奈向后退了半步,等待着那个逐渐走进的脚步声。
“叮”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袭黑衣带着黑色礼帽的樱奈看向了看门的老者,黑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身形虽已有些佝偻却不显得蹒跚,反倒是那双蓝色的眸透出了几分硬朗,略显严肃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容易接近。
“和lucky描述的很像啊。”樱奈在心底叹了口气,神情不免一黯。
老者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打量了樱奈几眼,只是那一袭黑裙让他皱了皱眉头,本能的,这位老者看向了樱奈的身后,那辆停在院外的车。
“是lucky吗?”老者的鼻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表情却并未变化,那双颜色已有些混浊的双眸里也看不出哀伤的感觉,他的声音却是其的沙哑低沉,似乎是声带曾受过什么伤一样,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是的,萨克森先生。”樱奈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他是死在了战斗中吗?是否怯懦求饶放弃过?”老者看向了樱奈,他的语调高了许多,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身都挺直了起来,那貌似混浊的蓝眸在此刻露出的是属于军人锐利而刚硬的气质。
樱奈愣了一下,但在老者的注视下很快反应了过来,本能的让自己的站的更笔直了些,她也直视着老者,坚定的回应道:“是的,lucky萨克森死在了战斗中,即使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也不依旧选择战斗,即使是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放弃。”
脑海中浮现出苏醒后时常出现在梦里的画面,那颗怒目而视的年轻头颅,就算是面对死亡,那双眼睛里也不曾有过恐惧。
“那么就够了。”老者的目光在这句话后再次归于平静,好似刚刚散发出那般锐利目光的人根本就是另一个一般,他看了眼院外的车,随即说道:“可以让我先看看他吗?”
“当然。”
lucky的下葬仪式被订在了当日下午,这位雷厉风行的老者甚至连神父都没有请,参加这个殡葬仪式的除了樱奈,老杰森以及当地名闻讯而来的猎魔人外,就只有另一位更为高大一些却失去了右臂的老者了。
没有宣言,没有礼赞,甚至连参与的人都如此之少,在一老一小两个猎魔人的帮助下,整个仪式就在这样沉默而简单的气氛中完成,没有一个人流泪,但那悲伤地气息却那么浓重。
望着孙的棺木被土掩盖的时候,萨克森先生用手偷偷地抹了下眼角,他紧紧的绷着嘴,垂在两侧的手还在颤抖,只有那双被岁月掩盖了颜色的眸却是那样的深刻,他望着泥土一块块掩盖,眼睛里似乎闪过了无数的回忆,他的嘴角绷得更紧了。
一直到完成了这一切后,这位萨克森先生才缓缓的举起了右手,和身旁的那位高大老者一样,对着棺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久久的,那皮肤早已松弛的右手才终于放下,却好似放下了整个回忆,他对着樱奈老杰森以及周遭的个猎魔人相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樱奈几乎要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却被那老者努力挺得笔直的身影全部压在了心中,个猎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老杰森则是给樱奈使了一个眼色,便向萨克森先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而那位高大老者则是用那仅存的左手拍了拍萨克森先生的肩膀也缓缓的迈步离开。
樱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一直走出了快十米她才又回了一次头,远远地,她似乎看到那位站的笔直的老者的肩头微微的颤动,还有那紧紧握起的拳。
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那努力绷紧的嘴角。
此刻樱奈忽然想起了lucky曾说过的一段话,猎魔人没有荣誉,即使死后能得到一个简陋的葬礼便已经是最好的存在,更多的只是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甚至连尸体都无法完整。他们从出现开始便不是完整的,因为失去因为仇恨因为守护因为传承,他们独自在阴暗中前行,也许在一些人看来,他们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佣兵,但只有真正的猎魔人才明白,那潜藏在心底的尊严与骄傲。
“沉默的尊严与骄傲。”沉重的,樱奈在心底说道,她想也许这一辈,她都不会忘记那个老者压抑着的颤抖的双肩。
在卡斯特诺顿再次见到那位奥兰多分会长的时候,樱奈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微笑着打个招呼都欠凑,而这次这位少年模样的分会长也似乎很了解樱奈的心情,没有再耍宝啰嗦,只是叼着根棒棒糖坐在那张对他来说明显有些大的办公椅上等待着。
“lucky死了。”樱奈坐在对面的椅上,平淡的说道。
“我知道。”奥兰多取出了嘴里的棒棒糖,舔了下道。
“为什么只派当时还是星级的我还有lucky去?”樱奈的身向前倾了倾,看着奥兰多的眼睛问道。
“很简单,因为你们可以解决,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奥兰多笑了下。
“那时候我的实力顶多只能自保而已,甚至不能完全遏制它们的行动!”看着奥兰多毫不在意的微笑,樱奈不禁有些火大。
“还有教廷在那边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当时的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适合的月级能力者可以去帮忙了,而你的能力以及潜力都很适合,这是无奈之举啊。”奥兰多说着又舔了舔棒棒糖。
“哼。”樱奈冷哼了声,她自然知道在这里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对这个分会长平淡的态十分不舒服而已,尤其是在刚刚参加完lucky的葬礼之后。
“牺牲,是难免的。”奥兰多低沉的说了一句,但很快便又回到了那个轻松地模样,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说道:“话说回来,你的要求已经完成了,只不过那幅画现在刚刚抵达伦敦,要运送过来的话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你是要在这里等,还是直接去那里拿?”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到了的话派人去旅馆叫我。”
樱奈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身后那个又一次叼起棒棒糖的奥兰多独自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有窗外的阳光映下,在地上留下一片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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