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句泰语,带着些方言的感觉,但是却准确的知道他的意思,那个声音在说:“出来”
出来?回望周边的一切,看不清,那是深沉的黑暗,但也许是时间久了,那些景物竟也渐渐地浮现出来,那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只是这次,却格外的清楚
熟悉的地方,黑暗,拥挤,肮脏,熟悉的味道,恶臭,腐烂,令人作呕,一张小木板上的破席作为床,床头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小桶,那是方便的地方
整个房间,只比那张瘦长的席大上那么一点,一点,意味着可以宽上一个手掌,长上一截小腿,铁栅栏围在一个也许是窗户的地方,但却从未见过有光线透过,头顶是一盏即使是亮着也会一闪一闪的破灯
墙壁,墙壁是破烂的墙皮,散发着陈腐的味道,用手摸上去,有一种在摸某种干燥烂泥的感觉,就好像只要使劲一扣,就可以一下伸进去一样,而事实也差不多是如此
而那上面,还不只是这些,在这微弱的视觉下可以隐约看到那些呈深黑色的斑点,以一个中心或几个中心涣散,一个大的斑点,然后是一个个小的斑点,和那些霉菌一起混合着,那是什么?
用鼻贴近,然后轻轻地嗅了嗅,依旧是陈腐的味道,但一种念头却浮上心头,一瞬间,一些情景开始闪现,一些不只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情景
那是在黑暗里,在无尽的孤独里,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触感,只剩下自己,单薄的手掌伸向空中,可却什么都抓不到,恐惧,压抑,最后演化为愤怒,疯狂的把头,把手,把身体撞向墙面,撞到血肉模糊,撞到痛感如针尖般清晰,这样才会停下,才会明白,,,明白,原来自己还活着
目光扫过这个狭窄而压抑的空间,是的,想起来了,这里,这里就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出来!”依旧是那个古怪的语调,外面出现了响动,是某种东西被拖动的声音,铁链,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那个脚步开始靠近,靠近这里
惊讶,恐惧,压抑,是的,心跳在加速,呼吸变得沉闷,是的,是在害怕着啊,可是莫名的,莫名的却有种希望他快点过来的感觉,因为。因为也许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什么比这样的孤寂更差了吧
刺耳的吱呀声,门被一下扯开,光线和某种被释放的感觉一起冲了进来,微微的眯着眼,因为无法习惯这样的光亮,但那一瞬间,却闻到了不同的空气,不同的味道,好像这个空间的一切压抑都在瞬间释放了出来
“出来!”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抬起头,那是一个高大而瘦弱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锁链,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上,脖上也一直戴着一个镣铐
听话的站了起来,任由他把镣铐和锁链连在一起,然后像一条狗一样被牵了出去,没有屈辱感,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正常,狭长而阴暗的通道,隐约看到前面还有一个人在拖着一个和自己相同的身影前进着,泥土的气味,是在地下吧,因为一直在向上走
一直注视着前面的身影,他看上去很是瘦弱,还没有自己高,行进间也没有那种稳健的感觉,总之,是很弱的一个家伙吧,心理暗自有些高兴,可以为什么高兴?为什么要关注着他?
光渐渐的多了起来,紧随而来的是刺耳的嘈杂声,大概是久没有听到过声音,那些纷乱的声音在此刻竟是那么的清晰,甚至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些人的话语
“快来!呼!呼!呼!下一场!呼!呼!呼!找点狠的来!”古怪的方言,叙述着不同却又几乎相同的话语,脏话,刺耳甚至足以让女人羞愧的声音,大声的嚎叫着,如野兽一般,那些男人,就像野兽一般
锁链被打开,紧接着,便被狠狠推进了一扇铁门,就像之前的那个男孩一样,突来的光线模糊了视线,只觉得那些刺耳的呐喊声变得更加高昂了,就像是饥饿的野兽看到食物
揉了揉眼睛,终于适应了这里的光线,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没有回头去看,因为是早已熟悉的桥段,扫视了周遭一圈,交错的铁栅栏,把这里围成了一个如斗兽场般的圆,笼外是一些大人,穿着不同的衣服,或者不穿衣服,但都是同样的表情,兴奋,期待,带着**的眼神
他们的表情扭曲着,发出如野兽般的声响,双手狠狠的砸着铁笼,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那是人吗?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表情,那。那只是野兽吧,嗜血的野兽
听着他们的声音,看着他们的样,昏黄的灯光下,心绪竟突然平静下来,像是已经死掉的动物,不再流动的热血,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就这样看着这一切,像是一条蛇,一种冷血动物
目光的焦点渐渐聚集在前方,那个瘦弱的黑发男孩,他和自己一样**着上身,露出清晰的胸骨,肋骨,还有关节,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破烂黄色短裤,光着脚丫,黝黑而肮脏,脸颊深深的先下去,一双单眼皮的黑眸露出慌乱的神色,却还是死死的盯着这边,他明白,他明白这里的规则
周围的呐喊声越加的频繁了,笼被敲打的声音是那么的大,就像战鼓一样擂动着心跳,冷冷的盯着那个男孩的眼睛,他的眼睛在充血,脸上的表情变得凶狠,他要进攻了,马上
“啊!”怒吼一声,好像这样就可以变得不再害怕,肌肉收缩,他狠狠的朝这里扑了过来,右拳高高的扬在身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攻击一样
周边的声音瞬间变得刺耳,场上的气氛一下被调动了起来,可是画面中的那个男孩却是那么的可笑,是的,是可笑,轻易的被外界影响,轻易地发起进攻,完全没有格斗技的样,什么时候这种新手也可以和自己对战了呢?
冷笑,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的清晰,只是。弱了
左脚一跨,轻易地躲过了他还未挥出的拳头,双手抓住他的下肋和左肩,然后提起右膝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腹部,单薄的腹部,从集中的瞬间就已明白,这个家伙已经再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拍打笼的声音更加的响亮了,那个男孩如虾米一般跪在了脚下,像是一条瘦弱的小兽,可是那些人却还在叫喊着,他们在说。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杀!杀!杀!”
仰起头,目光看向场外的一个方向,在那个高台上,是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他正用玩味的目光看向这边,简单的对视后,他对着这里慢慢的点了点头
淡淡的呼了口气,眼睛重新盯向了那个地上的身影,可怜而可悲的身影,应该有些怜悯吗?应该可怜他吗?不,从来到这里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这里的规则已经证明了一切
俯下身,在无数人贪婪而期待的目光下伸出了右手,然后抓在了那个男孩的头发上,拉起然后狠狠的砸下,血的味道就这样糜烂,像丢玩具一样把他丢在地上,跨坐在他的身上,挥动起双拳
冷冷的,如机器般的砸在他的脸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如果是慢镜头的话,那么是一定能看到那些纷飞在空气中的血珠,落在脸上,落在地上,落在笼上
场外的声音在这一刻达到了**,人们都忘情的呼喊着,喊红了脸,甚至有的已因为缺氧而倒在了地上,脖上的青筋狰狞的显露着,就好像在场中狠狠击打的就是他们一样
终于,随着最后一拳落下,这场漫长而高昂的歌剧也终于画下了休止符,无力的站了起来,身体甚至还有些摇晃,眼睛静静地望着身下的尸体,血肉模糊,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浮上胸口,却又被瞬间压了下去
铁门被打开,那个中年男人又一次出现,他招了招手,手里拿着的是一盘色泽光鲜的食物,一盘满满的猪肉,肚一瞬间拉响了警钟,身体不由自主的扑了过去,可就在手快要接触到那盘食物的时候
那个男人,却在一丝嘲笑中松了手,盘一下脱落,在双手触碰到它之前就散落在地上,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瞬间变得肮脏不堪
可是哪有怎样呢?趴在了地上,毫不犹豫的捡起那些沾满了泥土的猪肉,然后迅速的塞进了嘴巴,肮脏而阴暗的隧道,身旁是那个男人无情的嘲讽声,身后是那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而眼前,是一块块被不停塞进嘴里的猪肉
是怎样的情景啊?用牙齿狠狠撕咬吞噬的样,如果用慢镜头切换的话,那个进食的模样,那具尸体,还有那个男人的笑容,会是一个不错的场景吧
而这,只不过是这漫长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还有什么?还没完?还有什么呢?
被再次锁起,然后带到浴室好好地冲了干净,然后离开,画面的最后,是那个在场外高台上坐着的肥硕男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白!白你怎么样了?”
耳边穿来樱奈的声音,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朦胧中,看到那张若天使般可爱的面容,微微皱着眉,焦急的望着这里,她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