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白千兮温和的声音,“紫衣,恭喜你蜕化成人。”
紫衣少女似这才反应过来,惊喜无比的看了看自己,待知晓自己居然修炼成人时眉眼笑如弯月,飞快奔向白千兮站立的位置。
红衣少女似早已知道自己已经度过到劫蜕化成人,不屑的扫了紫貂一眼,似不耐她的幼稚,却将审视的目光探向目光晶亮的幸儿,感觉到她的探究,幸儿看向她,脸上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这样纯净无瑕的笑容令红衣少女一怔,深潭似的瞳眸微亮,似阳光融化了冰雪,一直深入到心底,寒冷的目光无端柔和起来。
幸儿想了想,扬声问,“你本是火蛇灵族,又依靠天地灵气而生,我便唤你火灵儿可好?”
红衣少女一愣,挑起眉梢看着她。
幸儿不解其意,偏脸看向白千兮,他伸手抚了抚紫衣的长发,移目笑问,“你是否觉得与她有缘,想与她结为挚友?”
“你怎么知道?”幸儿怔住。
白千兮看向红衣少女道,“你的修为虽有千年,若无特殊机缘,也是难以蜕变成人,幸儿心存善意,有意助你在红尘中修行,或有一日修成正果,你还有什么顾忌呢?”
红衣少女轻哼一声,双臂微展身形腾空,踏雨而去不再回头。
幸儿心中空落似丢失了什么东西,正怅然若失时听到身旁白千兮问道,“幸儿,你可愿随我回青丘白家?”
“什么?”幸儿怔神。
见她反应迟钝,紫衣挑眉道,“白哥哥是问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青丘呢。”
本是孤苦无依才追随白千兮一路至此,此刻听来却并不如意料中的高兴,幸儿抬头见白千兮目光诚挚终是点头应允。可又想起他们正是在芜荒城中遇袭,不由担心的看着他。
感觉到她目中的关切,白千兮道,“如今我已今非昔比,他们想要拿我的性命只怕不是易事,放心吧。”
幸儿轻应一声,想着若真随他回了青丘,倒是可以不用再因奴隶的身份四处逃亡,只是青丘国乃世外仙境,只怕里面的仙人都会看不起她吧?
回程途中,白千兮问起紫衣当日送信物引来敌人之事,紫衣回忆道,“当日我并未见到玄川仙君本人,是他的贴身侍婢月楼收下了指环,我当时急于回来救你所以才交给了她。”
白千兮闻言沉吟不语,依紫衣所说却是不能确定究竟是玄川还是月楼出卖了他,只是他与玄川多年相交,深知月楼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若无特殊的理由应当不会背叛他,但不到证据确凿之时,他始终不愿相信至交好友会做出卖他的事情。
于是暂放下此事不表,只是思及白熙总是心中钝痛,毕竟他待白熙如亲弟般照料,却不知他如今是死是活。
青丘之国乃世外仙境,天地混沌初开之时,灵狐一族应天运而生,世代居住在青丘国内,不被三界所束缚,有自形成文的规则,即便是如今的天帝也不敢轻易得罪,是而称得上逍遥无边。
幸儿随白千兮回到青丘之后,住进了方圆千里的上古灵宫,因不愿与外人来往,身为灵族太子的白千兮便安排她住进了灵宫最偏远的长萍宫中,同紫衣做伴。
之后,幸儿能见白千兮的日子便少之又少,他多数时候都忙于处理公务。
白幸儿为了不被他人嘲笑,丢了白千兮的脸面,极诚恳的向白千兮要求识字学礼仪,见她如此懂事,白千兮自不会令她失望,在众仙官中挑了一位名唤玉帘的女仙官于长萍宫中照料,且教她文化礼仪。
幸儿是个能吃苦的性子,花费大半年的时光勤奋学习,偶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便喜滋滋寻到白千兮的若水求他指点。彼时的白幸儿只单纯的想得到白千兮的认可,所以每每在他两句赞赏前双颊红透,美目流转,大不复往日的个性。
一日午后,幸儿将抄好的诗文吹了吹,待墨迹微干后才拿起来走进里间的书房,白千兮正在书房内处理要事,闻听脚步抬头看她。
“公子看我抄的可好?”将厚厚一迭纸墨置于桌面上,幸儿无比期待的抬头。
伸手拿起一张,见字迹绢秀清丽,倒是没有初学者的青涩,白千兮点头道,“能学成这样已是罕见,可见你明里暗里下了不少功夫。”
幸儿笑道,“全是公子指点的好,我闲来无事也爱练练,写字可以让人静心,反而不觉得日子无聊。”
听她这样说,白千兮想起那个一写字就会睡着的紫衣,无奈的摇头,“既然喜欢可以去书房找些书籍来看,若有不认得的字或是看不懂的词句,可以随时找我询问。”
幸儿闻言眼中一阵光芒闪烁,她早已对他书房内堆积如山的藏书起了兴趣,只是未得主人批准不敢随意去取,如今听他这样说,又可以日日与他相处,不用去看灵宫上下对她各异的眼神,自是欣喜无比。
从此,白千兮的书房多了一个书呆子,她从小孤本的书籍看到后来的药理知识,再到有关大荒的传奇历史,著名人物,最后迷上了凡世的有名才子青孤撰写的爱情巨著《青机传》。
春日阳光明媚,却又令人昏昏欲睡,见幸儿在外书房一边看书一边哭,白千兮实在没有心情再处理公务,索性放下手中的纸笔走了过去。
趴在窗前看书的幸儿双眼已经红肿,手中还拿着绢巾不时拭泪,乍一看去似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他的心莫名柔软,走过去拿开她的书问,“什么书值得你哭成这样?”
垂目去看书皮,见是《青机传》不由蹙眉问,“怎么看这种书?”
幸儿抬头,红肿的眼中满是不解的问,“这书不好看吗?我觉得他们好可怜,明明相爱却因为世仇不能在一起。”
白千兮道,“人生在世,难免为世俗牵绊,红尘万丈,顾忌的事数不胜数,岂能让人随心所欲,你莫要再看这些伤神的书了。”
幸儿眼中现出一抹迷惘,半晌才问,“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心爱之人,偏偏你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能在一起,你会如何?”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触动,他想起《青机传》的结局是男人为国为家执剑杀死了女人,无端觉得有些感伤,想了想才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若是有仇便不该爱,若是爱了便不该将彼此陷入血仇之中,明白了吗?”
见幸儿似懂非懂,白千兮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很喜欢药草吗?我已命人在长萍宫后院给你修建了一座小药房,你需要什么材料只管吩咐紫衣或者玉帘就行。”
“真的?”幸儿的眼中立刻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想到她可以将近期从书上看到的医药知识融会贯通于药理之中,不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若干年后,长清忆起当日的谈话甚为感慨,彼时白千兮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与她站在对立的位置,若他的推算灵术能学的更好一些,或许不会说出当日那番话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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