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马车前,晓茹诧异地发现,所谓的马车竟只是一个由两匹瘦弱的老马拉着的带轮子的大木笼子,而那木笼之内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年岁倒都不大,但是人人都被粗壮的绳索缚住了手脚。
此刻,晓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厉声叱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哼!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刀疤男冷笑一声,走到车前的布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向晓茹扬了扬,“重要的是,我们还真有这救命的药。”
晓茹看到药瓶,上前一把就想抢下。哪里会这么容易,刀疤男一手一把抓住晓茹伸过来的手臂,把药瓶放入怀中后,凶狠的说到:“事到如今,识相地,最好和你妹妹给我乖乖地进到笼子里去,兴许爷我一高兴,就会把这药给你。否则……”刀疤男一个转身,拔出了放于车底的大刀,在晓茹的面前晃了晃,满意地看到了吓得一脸惨白的人儿。于是又冲着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便抱起一旁还在昏迷中的晓黎扔进了木笼。
“你们……”晓茹气得想要挣开被牵制住的手臂。
“怎么?看样子你是嫌命太长啊!”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啊!”晓茹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几个狠厉的巴掌左右开弓地扇了过去,一张小脸顿时红肿了起来,晓茹只觉得整张脸火辣辣地疼,嘴角也流出了血。
“不想死就给我乖乖进去!”刀疤男拽起了地上的晓茹,一把扔进了木笼里。
“哈—哈—哈!”刀疤男得意地笑着,扬手一掷,将怀中的药瓶扔进了木笼。非他心善,这要真病死一个,就会少赚一份,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就不计较了。
一旁的胖子马上凑上前来,献媚地说道,“老大真是英明啊!这不费吹灰之力,就又弄来了两个,这回我们又能多赚一笔了。”
掂量着手中的碎银,刀疤男似是兴致很好,冲着正要捆绑两姐妹的小喽啰说道:“得了,不用绑了,量她们也跑不了。”
晓茹忍着脸上的疼痛,艰难地扶起了还在昏迷中的晓黎,喂下了一颗药丸后,便也靠着笼子睡下了。她要留住这条命,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定要让这些人千倍奉还。双拳紧握,一张俏丽的容颜此时却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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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药,烧也慢慢退去,傍晚时分晓黎慢慢地转醒了,身子还很虚弱,偏着头靠在晓茹的肩上,听她慢慢讲述了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晓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听着。闭上了双眼,这几日的遭遇在脑中不断地闪现,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从这些人牙子手中逃脱。
仔细观察了三日,晓黎发现这帮人牙子个个都是凶狠毒辣的亡命之徒,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人称大刀疤,是他们的首领。每日里他们都看管地十分严密,几乎从不让他们离开笼子,如果是需要解手方便的,便会将他们铐在一条长长的铁链之上,防止任何人逃跑。即使是到了夜里,也总是两人一班,轮流换岗。木笼子的门总是用一根极粗的铁链和一把又大又沉的铁锁紧紧地锁着。为了防止逃跑,他们甚至从不让木笼里的人吃饱,总是处于半饥饿的状态下,众人也总是双腿发软,四肢无力地躺在木笼里。如此严密的看守,想要逃走确是困难重重,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了。
就这样,晓黎她们随着人牙子又继续走了三四日,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逍遥城。这里地处三国交界之所,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早些年也只是进行一些人口买卖的交易活动,却不曾想交易活动竟异常的火爆,没几年的发展,就形成了如今这远近驰名、颇具规模的人口贩卖市场。大量的交易和买卖每天都在这里不断地重复上演,同时竟也带动周边发展出了很多其他产业,茶楼、酒肆、作坊,甚至还有几家规模不一的客栈,俨然成了一座**的小城。
“大哥,你看!前面就是逍遥城啦!”胖子指着前方的小城,兴奋地喊着。
“好!大伙再加把劲!等干完这一票,我请大家到那临远城里的醉梦居喝个痛快啊!”大刀疤振臂一挥,冲着身后的兄弟大声地喊着。
“好!”“多谢大哥!”一时间人牙子们全都卯足了劲,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来到市场门前,大家都被赶下了木笼,一个个都被栓在了一根挂有很多手铐的铁链子上,大刀疤拽着铁链的前端,领着被串成一串的人大步地走了进去。
“快走!”人牙子们不停地呵斥和推搡着,腕上的铁链也被时不时地扯拽着。
刚刚病愈的晓黎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只能被铁链拉扯着踉跄前行。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丝哀伤不禁浮上心头,她的人生真的就这样了吗?真的就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吗?不经意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人温暖的笑容,他在对她笑,他还在等着她,不行,她不能放弃,活着就还有希望,她要活着!
突然一声清脆的呵斥声打断了晓黎的思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正快速地向着她们的方向跑来,而在他身后,一个体态娇小的瘦弱青年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喊道,“小偷!别跑!”
这名小偷是个惯犯,每天都在这城中转悠,伺机下手。而这样的追逐场面几乎天天都会发生,见怪不怪,看得多了周围的人也都麻木了,甚至有些人还将这当成了每日必看的余兴节目,更有甚者,甚至还为此开了赌局。
“开赌了!开赌了啊!”酒肆里一名大汉大声地吆喝着,“买定离手了啊!”
四周的赌客们也开始神情认真地分析着局势:“这小偷常年行窃,几乎天天被人追,瞧这步伐,看这身手,都快成了练家子了。”
旁边的几位赌客也纷纷点头同意。“你再看看这被盗之人,身材瘦小,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整天养在温柔乡里的纨绔子弟。这谁输谁赢,显而易见嘛!”
“五文!押小偷胜!”“我也押小偷,三文!”“还有我,还有我!”人们争先恐后地纷纷将赌注都押在了小偷一方。
可世事无常,也许转机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快走!看什么看!”大刀疤凶狠地呵斥着,并大力地拽了拽手中的铁链,厌烦地催促着因这突发事件而停下来的队伍。
手腕上猛然间传来了一股向前的拉力,扯得晓黎身子一个不稳,便向一旁倒去。却正巧碰倒了一边立放在墙上的十几根竹棍,若在平时这也本没有什么,可是好巧不巧地这些竹棍却偏偏倒在了小偷的身前。由于巨大的冲力和惯性,小偷一时无法停下脚步,脚下一滑,只听哎呦一声,健硕的身躯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一摔可是不轻,小偷愣是半天没爬起来,身后的瘦小男子也快步赶上,一把抢回了钱袋,还不忘在小偷身上再补上两脚。
小偷嗷嗷叫了两声,一个弹身爬了起来,便灰溜溜的逃走了。抢回了钱袋,男子倒也没打算再追,只是象征性地冲着已经跑远的小偷,大吼了几声,“敢抢老子的钱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下次要是再让爷遇上,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从那样瘦小的人儿嘴里吐出的几句狠话,根本不具有任何威胁效果,反而更像是一只被惹炸毛的小猫,晓黎不禁偷笑了出来。
男子似是不满地转过头,瞪了晓黎一眼,却不禁有些呆住了。衣衫褴褛,铁锁加身,虽身处如此恶略不堪的境遇之下,那女子的眼神却仍是如此的坚毅不屈,瑕不掩瑜,再破烂的衣衫也遮不住这一身的大家风范。男子也不禁唏嘘道,料想她原本应该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家道中落亦或是遭人陷害才会沦落至此吧。
此时,晓黎也细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位男子。只见他身高不足六尺,体态偏瘦,穿着一袭绣着暗纹的月白色长袍,腰间所束的白玉腰带更显得那细弱的腰肢不盈一握。沿着优美顺滑的脖颈向上看去,肤若凝脂,面若芙蓉,气似幽兰,眉目间竟也透出了几分清秀,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双小巧的耳垂之上。晓黎心里了然,冲着‘男子’微微一笑。
“快走!”人牙子又在不耐地呵斥着,拽着铁链向市场正中搭起的简易平台走去。
无奈,晓黎她们只能随着队伍,朝着那平台走去。‘男子’最后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便也转身离开了。
而不远处的酒肆里,因那峰回路转的一幕而激起了一阵的惋惜与咒骂之声,但因着赌得也都只是一些小钱,人们到也不甚在意,只道是世事无常罢了,而赚了个大满盈的庄家,则腆着一张肥脸乐得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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