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梦昇这才收了赖皮的动作,直起挺拔的身姿,眉眼含笑,风流倜傥。
“是,将军”
只这一句,就足以让这里每一个女子所倾倒,于是一竿子女子学院的学生,变这么痴痴地看着人潇洒的跑圈去了。
安然郡主不免不屑道:“看你们那样子,这人如此轻佻无力”还是凌顾好一些。
最后这句话她没说出来,一是向雪诗在这里,二嘛,凌顾是她的
等贺梦昇跑完圈,已经是有些气喘吁吁了,这么大的校场,还跑了十圈,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趴下起不来了。
贺梦昇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他的前襟被汗水打湿,似乎连空气里丢跟着慢慢弥散开来一股男子特有的味道。
向雪诗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大家小姐们的异动,她悄悄的往后藏了藏,省的一会儿这些女子们疯狂起来,再将她挤到一边。
秦将军已经在操练其他的学生了,女学生们今天先让她们参观,见贺梦昇笑嘻嘻的跑了回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秦将军便将人叫过来:“梦昇,过来。”
说着便让操练的人停下来:“今天公主带着学生们来参观,你们就好好的为公主表演一番,也让我看看你们的水平。”
而后又命人支好靶子,拉上线。
女学生们隐隐骚动起来。
向雪诗左右看了看,靶子离着射箭的位置将近百米,倒是远得很。
一人三支箭,男子们依次排开,每次三人射箭,看谁射的最准。
贺梦昇排在最后,相较之于其他人的严肃,他倒是显得有几分形容不破,明媚的眸子在女学生里搜寻起来,见向雪诗似乎是低着头对这里并不感兴趣的样子,他只是眉梢一挑,便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
前面的人都射的差不多了,水平参差不齐,有的连靶子都够不着,有的能勉强沾到圆心的边缘,秦将军只是一直很冷静的看着,并没有表态,一直吵吵嚷嚷的,却是外边围观的女学生。
安茹公主笑而不语,秦将军便也没说什么。
等到了贺梦昇,秦将军的眼睛里才露出一丝期盼和满意,这是贺将军的幺子,也是跟贺将军最像的,文武全才,哪一样都不输给贺将军
秦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贺梦昇提着弓走上前去,掏出箭对准了箭靶子,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脸喧闹的女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
漆黑的眸子冷静的瞄准,漂亮修长的手指拉开弓弦,露出宽厚强壮的肩膀和臂弯,贺梦昇的表情道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静,这样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军人的英武与帅气,与周围读书人的气势完全的截然不同。
而就在大家等着他发箭的时候,这个严肃的人突然嘴角一弯,勾出一抹坏坏的笑容,原本瞄准箭靶子的箭头猛的一转,确实对准了旁边的女学生,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一箭便嗖的一声射了出来,人群炸开一声尖叫,正低头沉思的向雪诗一愣,抬起头来时只觉得耳鬓一阵穿堂凉风,接着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插在自己耳后的木柱子上。
她惊讶的转头,只见一尾箭羽在风中微微舞动,而箭头早已没入柱子里,根本找寻不到了。
她皱眉看向靶场,只见某个罪魁祸首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这里,而后张扬的笑道:“你不听话,先生不是让你们好好的看么小心明天你连箭靶子在哪里都找不到。”
向雪诗往周围看了看,周围的同窗们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恨全有了,她却是抬头冲人礼貌的绽开清丽的笑容:“谢谢提醒。”
贺梦昇微微一怔,南方女子的温婉缠绵,似乎在这一笑里完全的显露出来,吴侬软语即便是用京话说出来,却还带着南方小桥流水的婉约,他本来想逗人家,却被人家从容的又弄了回来,贺梦昇摸了摸鼻子,转头就看见秦将军几乎要气炸的一张脸。
“梦昇箭靶子在那里么一群连功夫都不会的人,若是你射偏了,脸贺将军都会受到连累”
接下来又是一大顿的责骂,贺梦昇低头虚心受教,可向雪诗并没有觉得这人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于是下午的射箭练习就再秦将军责备贺梦昇的咆哮中度过,若不是安平公主劝慰,恐怕今天下学又是晚上了。
晚上下了学,向雪诗独自收拾东西离开,却在门口被人堵住,贺梦昇笑嘻嘻的等在那里,漆黑的眸子灵动璀璨,带着狂放不羁的从容。
“向雪诗我的礼物你怎么不随身带着”
知道他是说那支箭,向雪诗便道:“抱歉,我拔不下来。”
贺梦昇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摁在向雪诗的手里:“那这个给你,装好了,我天天检查一次,你要是不带,我就把你绣的荷包天天带在身上,并每天都跟人说:这是向雪诗送我的,她爱恋我许久了,哎,我熬不过她,所以给了她一个机会。”见人目光灵动,嘴角坏坏的笑容越发的扩大,向雪诗便知道这人又是在逗弄自己,她无奈的犯了个白眼,摊开手掌才看到掌心的东西。
一个箭头,不像是铜制的,倒像是铁。
“好,我会随身带着的,贺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贺梦昇抱胸思考起来:“嗯暂时没有了,想到我再找你”
说着人便嘻嘻一笑,脚尖一点地便又是无影无踪。
向雪诗一阵叹气,这孩子,就不能好好的走马路
想想这箭头又没有孔,不能挂,她只好将自己前几天绣的作业荷包拿出来,将箭头丢进去,揣在怀里。
学堂的课业依旧每日进行。
秦将军很是尽职尽责的教着女学生,丝毫不比男学生们松懈,女学生们叫苦连天,向雪诗却从来不吭一声,贺梦昇依然每天调皮捣蛋,总总围着向雪诗教育周围的女学生,也总是被秦老师呵斥,说是没有规矩。
安平公主就一直坐在一边笑嘻嘻的看,向雪诗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安平公主来这里,其实是来看秦将军的,但是她又不确定,因为安平公主的笑容,实在是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然而皇宫里庆功宴的日子也在一点点的临近,向录惆跟向录严一早就在准备,衣服不能过于华丽抢眼,却还要不失了三品官员的地位,所欲于氏也很焦急的在筹备,恰巧向录严送来的礼物里面有南方上好的织锦和轻纱,于氏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学堂里因为这个盛宴也休息,向雪诗跟在父亲的身后,凌顾陪在她的身侧,众人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向雪诗今天穿的极其的朴素,素色的白锦长裙,只在领口袖口简单的绣了流水的纹路,头发也是简单的发髻,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用一根碧绿的翡翠发簪绾住,看起来清丽脱俗,好像纯白的芍药,虽少了牡丹的华贵,但却不输给牡丹的夭娆。
马车里凌顾静静的打量着向雪诗今日的装束,难得绽开一抹开心的笑容,目光漆黑润泽,带着满心的欢喜。
“雪诗,这一身很适合你。”
向雪诗心中一动,只是浅浅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凌顾只好移开视线,心中却总也抹不去向雪诗那明媚的笑容。
本以为今日雪诗会盛装出席,他心中已经是压抑了不少,现在见人如此清丽脱俗,他也不自觉的安心不少。
自从进了县衙,便无法时时刻刻跟在雪诗的身边,好在雪诗去的是女子学堂,他也就跟着放心不少。
但是有的时候他又有些恍然,对于自己的妹妹,他这样做等同于害了她,但是他不敢想象,自己看到别的男子将她揽在怀中会是什么样子。
心中不免压抑起来,事实他知道的太晚,直到自己临死,九殿下才将一切都告诉他,自己饶是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悔恨,却什么都迟了,自己也不过做了九皇子一只狗,终是不得善终。
然而这一世,他不管什么世俗,什么仇恨,他只是忘不了向雪诗曾经单纯美艳的笑容,和那一声声的凌儿哥
凌顾皱紧眉头,内心的犹豫越发的深,越发的重,压的胸口都跟着起伏个不停,让他难以自拔。
车子停在皇宫门后,跟上次一样的风景,跟上次一样的入场,向雪诗不曾抬头,只是小心翼翼的走着,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配合着自己谍报步伐一同向前迈进的凌顾的脚尖。
她眉头微动,再抬头时,已经是在乾坤殿的外面了。
眼前是乾坤殿前的大广场,此刻广场上已经布满了酒案,皇上国宴京城官员,三品以上在乾坤殿内,三品一下便在乾坤殿外了。
等着公公一声吆喝,他们才进去面见天子,而后入座,向雪诗这才抬起头来,果然见到几张熟悉的脸。
上位靠近皇上的位置,便是皇子和王爷们,九皇子坐在里面,神色凌厉,颇具威严,按照座次数过来,那个俊朗笑的和蔼的男子应该就是四皇子,向雪诗一边看,一边小心地记住这人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