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凌儿,你身为男儿,怎么能不会喝酒呢?”向录严抢过丫鬟手里的酒坛子,伸手就给凌顾满上了一碗。
“来,喝!”
凌顾也不推辞,捏起碗来一口喝了个干净。
“好,这才像男子汉!”向录严拿出了平日里在酒店里拼酒的架势,又给凌顾倒了一满碗。
向雪诗看了眼凌顾,他俊秀的脸蛋上已经有些许的红了,一双眼睛醉眼朦胧,嘴唇在酒精的成疼下更显得娇艳欲滴,此刻的少年带着三分的醉意,显得愈发的妖娆。
向雪诗伸手往袖子里摸了摸,那里有给凌顾买的礼物,虽然不值钱,但她却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要给凌顾。
酒过三巡,向录严突然一拍桌子,所有人立刻抬头,连向雪诗都抬起头来。
“今天高兴,老夫要宣布一件事情!”
老太太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凌顾神情淡然跟以往一样。
向雪诗却是眼皮子微微一颤,心里突然有些许不好的预感。
“从现在起,凌顾就是老夫的儿子了!”
“咣当!”
餐桌上一声脆响,接着众人看过来,只见向雪诗面前的小碗歪倒在一边菜撒了一桌子。
王婆子连忙上来收拾,向雪诗白了脸,扭头看着凌顾。
少年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低头对向录严道:“承蒙老爷抬举,凌顾实在没有那个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凌儿老夫看中的是你的人品还有你的才华,我们向家能有你这样的孩儿,才是我向某的福气!”
向雪诗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后面向录严的话,她一句也特没有听到。
爹爹要收凌顾做干儿子?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命运不会改面么?可是凌顾明明应该是几年前就当了义子的,只不过……只不过推迟了一段时间,现在竟然又按照原来的计划上演了……这是为什么?
向雪诗皱眉,开始认真的回忆这几年间的种种。
凌氏进门,凌氏怀孕,凌氏流产……
对了,爹爹以前没有收他做养子,是因为凌氏,既然有了妻子,就会有后代,凌氏果然也不如众望有了身孕,可问题是,凌氏最后流产了,孩子没了,人也没了……
那么没有了凌氏,一切就等于又跟以前一样,爹爹,果然还是收了凌顾进门!
那么她要怎么做?
难道还要再嫁给他一次么?
向雪诗猛地抬头,却发现一桌子的人都在看她。
她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恍然笑道:“怎……怎么了?”
向录严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的问她:“雪诗,你喜欢凌顾做你的哥哥么?”
向雪诗看了眼凌顾,少年的面容妖娆艳丽,好似一株开的美丽的白芍药,宁静。芬芳。
向雪诗咧开嘴,笑的僵硬。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向录严闻言哈哈一笑:“好!很好!凌儿,块喊一声爹!”
凌顾闻言连忙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向录严的身边,聊起袍子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唤了一声:“爹爹,奶奶!”
向录严和老太太闻言哈哈大笑,空了的酒杯又被满上,一家人喝的高兴又畅快。
唯独向雪诗,怔怔的,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精致的菜肴,却再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凌顾……终于进门了……
向雪诗握紧了拳头,而后伸手将袖子里的那个小盒子藏在手绢里,放进兜兜的最深处。
这个东西,干嘛要给他?他现在是爹爹的儿子了,要什么有什么了!
事已至此,向雪诗只能将自己的心思藏在心底,她垂头默默的吃饭,见爹爹笑的开怀,连奶奶似乎都很高兴。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雪诗,你终于有了兄弟了。”。奶奶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向雪诗勉强一笑,撑出点点的灿烂笑容。
“那我也……也给哥哥敬一杯酒。”向雪诗随便捏了个酒杯,也不知道是谁的,只是朝凌顾敬了敬,便一仰脖子咕咚一口灌了下去。
入口满是辛辣的味道,他、几乎滴酒不沾的向雪诗立刻便辣红了脸蛋,那浓郁的老酒的醇香不断刺激着她的鼻子,顷刻间,眼睛早已湿润,泛出点点的水花。
“看雪诗高兴的,酒都喝得这么快。”老太太挑起眉毛,笑容里透着一丝疑惑。
向雪诗连忙擦了擦眼睛:“咦,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是就应该喝酒么?”
说着她又夺过酒坛子,抬手就倒。
香醇的老酒从浅碗里溢出来,涧了她满身满脸。
接着她略显豪气,带着丝马上就要奔赴囚场的囚犯一样的决绝,面朝众人,伸手欲拿起碗。
老太太早已察觉了她的神色,刚要出生喝止,一边一双干净的手便伸了过来,替她端起了那碗酒。
雪诗不胜酒力,还是我来吧。说着凌顾便短期间酒碗,一双眼睛还是牢牢地看着她,闪烁着异样的身材。
向雪诗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她略微慌乱的看了眼漆黑的碗底,而后凌顾便慢慢的仰起脖子,瞬间便喝得一滴不剩了。
而后凌顾又自顾自的斟满酒,继续道:“这杯,凌顾也替雪诗敬爹爹和奶奶了。”
说话间,几碗老酒下肚,凌顾白皙俊朗,如玉一般的面容,早已飘起一片红晕。
此时即便是向录严也看出了不对劲,他连忙放下酒碗,疑惑的看着凌顾。
老太太只好笑着圆场:“来来来,吃菜,吃菜,干喝酒有什么意思?”
凌顾这才放下酒碗,时期筷子匆匆咽下几口菜。
气氛这才略微有些缓和,在老太太的几句逗引下,大家才又慢慢展现了笑颜。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开心,除了饭桌上那么一个小插曲,凌顾似是喝得有点高,恭送老太太离开的时候,身子软绵绵的靠着桌子,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向雪诗虽然只喝了一杯,但是由于第一次喝酒,喝得又是上好的绍兴老酒,不免也是有些晕乎。
直到夜色渐深了,向录严才尽兴的离开,剩下的丫鬟们收拾桌子。
向雪诗扶着晕乎乎的额头,由王婆子扶着,小环挑了灯笼,慢慢的往回走去。
向雪诗抬头看了眼天上,细长的月牙儿半隐在云层里,在空中直接照出一跳明亮的细线,而后便是半天天色黝黑,半边天色朦胧。
向雪诗看着那朦胧的一片,瞬间愈发的觉得头晕了。
她微微挣脱开王婆子的手,扶了扶额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园子里走走。”
王婆子微微一愣,小环却是有些不乐意道:“这怎么行,都这么晚了。”
向雪诗摆了摆手,她知道小环这是在担心自己。
“没事,自家的园子,能有什么事?”
小环见多劝无意,也只能是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允了她。
小环往四周里看了看,现在这个时辰人已经是几乎瞧不见了,虽然萧瑟了一些,但凌氏早就不在了,院子就没了外人……想到这里,小环这才收了视线,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向雪诗,这才搀扶着王婆子慢慢走远了。
向雪诗见人走了,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捏紧了灯笼,慢慢的徜徉在月色下的庭院。
凌顾的生日,倒是不冷不热,瓜果飘香的好日子。
向雪诗一边毫无目的的行走,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风景。
夜色黑的厉害,只有半边天色朦胧。
凌顾静静的跟在向雪诗的身后,他看着那小小的身子因为微醉而有些摇晃,而后她支开了小环了王婆子,自己提着灯笼,慢慢的游走。
凌顾稳了稳步子,一双眼睛闪烁起来,而后慢慢的,摇晃着跟了上去。
不知道那株芍药,她是留下了,还是又扔了。
凌顾明亮的眸子,紧紧追逐着小小的身影,她手里的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下显得尤为的突兀,好似山林中迷路的路人,突然看到了一抹炊烟一般的感觉。
凌顾拨开半人高的枯草,细细索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是那样的响亮,果然前面的身子微微一颤,提着灯笼转过身来,疑声问了句:“谁?!”
向雪诗感觉到了后面有人,但是她并不确定,曾经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但每每回头都看不到人,所以她并不以为意,但是突然从身后听到似乎是有人踩了枯草的声音,顿时让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握紧了灯笼连忙转头,这才接着灯笼朦胧的光晕,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眸子,还有因为微醉而染红了的面容。
凌顾眯了眯眼情,伸手微微挡了下灯笼的光晕,那飘着两朵红云的面颊粉嫩而柔软,带着几分暧昧的诱惑。
向雪诗见是他,这才放下了灯笼,只是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
“你一直跟着我?”
凌顾慢慢的放下手,勾起嘴角笑的有些无赖。
“是,我跟着你,这辈子跟着你,下辈子……还……还跟着你!”
向雪诗皱眉,撇过头:“凌儿哥喝多了,竟说胡话。”
凌顾嘻嘻一笑,明亮的眼睛立刻弯出漫漫的两池春水。他微微有些摇晃的走过来,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身姿和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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