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录严皱了皱眉,,还是好脾气的道:“那还是请老爷赶紧看病吧!”
老大夫点点头,笑道:“老夫长白山白云崖,若是老爷觉得事情蹊跷,不免派人去寻老夫,老夫一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解答。”
向录严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白云崖却是呵呵一笑,只是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咱们去看看病人吧。”
向录严的脸色这才微微有了些缓和,他淡淡的点了个头,忍着不悦还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环伤的不清,是被人打伤的,下手之人一看就学过功夫,力道很足,白云崖给开了药方,便去了王婆子那边,他一进门看到王婆子的脸色,便暗道不好。
向雪诗见爹爹领了大夫过来,连忙让开,凌顾也慢慢的站了起来,乖巧的跟向录严行礼。
向录严点了点头,随着大夫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向雪诗的小脑袋。
“婆婆如何了?”
向雪诗情绪有些低落,但她还是说:“不太好。”
白云崖看了眼向雪诗,又看了眼一边静静矗立的少年,淡淡的笑了笑,而后才慢慢的坐了下来,伸手给王婆子号脉。
他一边捏着胡须,一边侧着脑袋慢慢的分析,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而这个老头子却是微微一笑,转头对向雪诗和凌顾道:“这位婆婆,阳寿很长。”
众人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有凌顾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冷冷的打量着面前微笑的老人。
“只是她醒来好,还是不醒的好,还是要看别人。”
向雪诗闻言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向录严闻言也板起脸,出声道:“老先生,老夫是领你来看病的!”
白云崖哈哈一笑,倒是对于向录严的严词厉色不以为惧。
“这位婆婆命中本无劫难,却因为某些事而九死一生,这不是她想醒就能醒过来的。”白云崖继续淡然的捋着胡须,眼睛瞟向面前的两个娃娃,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保命之法,老夫倒是可以开个方子。”
向雪诗回头看了一眼凌顾,这少年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距离不近也不远,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协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他,只是心念一转,眼神就已经落了过去。
“那还是请先生赶紧开方子吧!”向录严冷声道。
白云崖依旧笑眯眯的点头,取了纸笔龙飞凤舞的落下几行字,捏起来轻轻吹了吹,这才递了过来,向录严连忙交给小厮,小厮捏了纸,便急匆匆的下去抓药取了。
向雪诗却慢慢走到老大夫面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袍,仰头问道:“先生,我婆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白云崖低头瞧着她,呵呵一笑,却是摸着胡须似是而非道:“到时候自然会醒。”
向录严皱了皱眉头,终是没再给这个老大夫好脸色。
送走了大夫,向录严赶紧差了向三又寻了一个大夫来,这才按下心来。
向雪诗静静的坐在床边照看王婆子,凌顾也没有走,诺大的屋子里除了进进出出的丫鬟,便只剩下他俩了。
王婆子呼吸平缓,但是脸色依旧透着淡淡的青紫,人也一直昏睡不醒,不过好在大夫开的药倒是能灌下去,这就是好现象。
不过她一直很疑惑,那个叫白云崖的大夫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说劫难,婆婆一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这么一想,曾经奶奶要处理了王婆子那一回,在重生之前,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而凌氏也从来没有出现,甚至连翠儿也没有死,小环也没有失踪过,更不会有今天的这一些事,难道这都是自己重生引起的连锁反应?
向雪诗惴惴不安的想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一时间心情压抑至极。
奶奶会想处理了王婆子,就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话……那句想要娘的话……而凌氏会嫁进来,也是因为自己那句话,甚至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句话!
这一切就好像滚雪球一般,连带着一切都跟着越滚越大,愈发的难以收拾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错了?他们向家的命运,就该葬送在凌顾的手上?他们向家上架就欠了凌顾这百余条人命?
向雪诗咬了咬牙,开什么玩笑?!
抬头瞪了一眼凌顾,这少年应着她的目光,脸色安静祥和,没有一丁点的表情,就好像庙里面俯瞰众生的菩萨,带着淡然和怜悯。
“小姐,天不早了。”
那声音,亦是温婉优雅,似是超脱了尘世,又好似远远的钟鸣。
向雪诗没有理他,只是倔强的垂下头,死死抓住王婆子的手。
“我哪里也不去!”
“那凌顾,就陪着小姐。”
向雪诗咬了咬嘴唇,那一句“不用你赔”,终是没有说出来。
半夜时分,实在是困得不行,上下眼皮都快要碰在一起了,看什么都是虚虚晃晃的,一点也不清晰,身子软绵绵的,甚至连脑袋都麻木了,向雪诗伸手揉了揉揉眼睛,却是越揉越酸,越揉越难受。
凌顾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面前倔强的丫头终于是软软的仰躺了下去,四仰八叉的歪倒在王婆子的怀里。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清亮的眼神也瞬间柔和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撩拨开着小人儿脸上的碎发,而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拧在一起,看得人不免有些心酸。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低低的声音,淡淡的飘散开来,好似夜得呢喃,透着淡淡的惆怅,伴着夜色深沉。
凌顾轻轻的将人打横抱起来,慢慢走到外间的小榻上,撩开上面的被褥,将人慢慢的放了进去,而后又小心的盖好被子,慢慢的坐在一边,垂下头,静静的,仔仔细细的看着。
圆润的面容,比三年前细长了些,略微显现出淡淡的尖下巴磕儿,小嘴粉嫩,还带着少女娇羞的色泽,眼睛微微闭着,那睫毛浓密细长好像扇子一般微微的颤抖,在烛光下散落一片迷离的阴影,刘海不长,刚刚盖住眉毛,那漆黑的发丝一根根好似上好的蚕丝,闪闪发亮。
这是五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个女子的面容。
岑静他看过无数次,看的越多,便忘得越快,现在看的少了,却是越发的记得清晰。
凌顾伸手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窗上的小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微微翻了个身。
周围进进出出的下人明显少了,很久都不见有人进来,凌顾便起身关了房门,将烛火的光芒挑的淡了些,这才又做了回去。
时至后半夜,吕杨轻轻推开门,慢慢的走了进来。
凌顾只扫了一眼,便有垂下了脑袋,继续照看着沉睡的向雪诗。
“小主。”吕杨低声道。
“什么事?”
“上面吩咐,既然夫人有了身孕,小姐就……”
凌顾眼皮子微微一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要杀了向雪诗?”
吕杨看了眼小榻上熟睡的女子,缓缓点了点头。
凌顾脸色僵硬的看着向雪诗安详的睡颜,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挑起一缕长发,轻轻的揉捏。
“你没有将我上次说的话告诉上面么?”
吕杨看了看凌顾,低头道:“说了,小主的话,吕杨是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凌顾瞳仁微微一颤,冷笑一声:“好,你去告诉上面,就说可以,不过……”
少年抬起头,冷冷的瞧着吕杨,声音一沉,就然透出些许不容人忽视的威仪:“不过还是等夫人的孩子生下来更保险一些!”
吕杨微微皱起眉头,心思七上八下,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凌顾,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小主,吕杨发过誓,誓死追随,还请小主记得,小主若有什么闪失,吕杨,也不会苟且于世。”
凌顾闻言缓缓垂下眼皮,肩膀似是不堪重负一般缓缓吹落,耳后的发丝顺着那夸下的肩膀慢慢垂落,淡淡的飘散开来,好像铺开了一整片淡淡的哀愁。
“放心啊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凌顾垂下头,淡淡的回了一句。
吕杨没有在说话,只是认命了一半拱手行了礼,而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院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只晓的也不过自己家的人还有官府里的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老太太都不知道,只当是王婆子病了,还说着要来看看,向录严赶紧拦下,说得的是传染性的病,老太太这才没有坚持着去看。
凌氏怀孕三个月,向录严高兴得不得了,天天早早的处理完了生意便回家陪着凌氏,而一切零七碎八的活也都转手给了向录黎去做,向雪诗多半的时间还是在上学,回家拜了爹爹和凌氏便回屋子去照看王婆子,此间凌顾一直陪着她,若即若离,不近不远,保持了距离,却不管何时何地,总能看见那明亮温润的眸子。
凌氏有了向录严的陪伴,自然又是得意了许多,日日都是欢声笑语,凌氏怀孕之后,向录严便不再这边过夜了,每次都是待到快睡觉的时间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