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月闭了闭眼，从心底深处泛起强烈的疲倦和无力感。注定失败的任务！历史果然无法改变。她索性放松了肢体，躺在地板上仰望天花板，静静地等待着。
耳边却响起了塞隆斯低沉的笑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必须得承认，你们的运气很好。”
眼中的世界突然黑暗了。
结束了，也好。
战斗太多太密集，特别是角色代入后，节奏快压力大，能早点休息也不错，反正收获已超出预期。林爱月不准备再上线了，连物资都懒得再清点，直接睡觉去。
噫？不对！还没有结束！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她并没有离线，也没有在系统界面。她仍然在游戏中，只是看不到画面而已！这代表角色的一种特殊状况——昏迷。
片刻后，眼前慢慢亮了起来，角色“苏醒”了。
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身边不远处是同样躺地的亨利和老姐的角色“威尔”。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幅刚刚睁开眼的样子。
林爱月飞快地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不出所料，仍然是“濒死状态”。生命值和魔力值都不足十分之一，技能废掉，血条已空，随便挨一下就会挂。她的武器长弓和箭袋已不知去向，全身酥软乏力，就连站起来似乎都很困难。
这事儿很古怪，塞隆斯为什么没有杀他们？其他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亨利是整支队伍的首领，他死在最后这一点林爱月早猜到了。但。为何自己和老姐也会被暂时留下活口？塞隆斯可是连布雷斯都毫不犹豫地就杀掉了，难道“鲁文”和“威尔”这两人比一个高级法师还更有价值？
她趴在地上。勉强用手撑起身子，四下打量。心中既疑惑又吃惊，这个地方她竟然很熟悉。这里，是地下迷宫第六层，那个空旷巨大、像神殿一样肃穆的大殿。也就是她们遇到亨利的幽魂，并发现那个碎片开启了异度时空“副本”的那儿。他们又从城堡四楼，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不远处的林爱甄和亨利，同样在挣扎着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大殿，巨大巍峨的石柱，他们三个人虚弱地躺在地上。显得特别渺小。
然而，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
大殿的另一端，那儿曾经是一面巨大的空白石墙。但现在这面石墙上绘满了壁画，壁画上是无数的亡灵。所有的亡灵像是都朝着一个方向在膜拜，而它们膜拜的方向却是空的，那个空着的地方似乎还未画完。
这幅磅礴的壁画前，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体形削瘦的白袍法师。飘逸的纯白丝绸法袍上，领口、衣袖、下摆等处，刺绣着精美的银色符文。他披着一件纯白色、绣满了暗纹的绸缎披风。兜帽没有拉起，而是搭在了背后，露出了一张五官深刻的脸。他神情冷淡，眼神深邃。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他没有拿法杖，手里捧了一本书，正默默地看着。却听不到翻页的声音。精美的白色法袍虽然显眼，但他偏偏就像与环境融为了一体。丝毫不引人注目。以至于三人苏醒后，都未能即时发现他。
这样的气度。难道是……
林爱月心中正在猜疑，身边悉悉索索地站起了一个人，林爱月惊讶地看着他，虽然摇晃不稳，却终究站直了身体。
“终于走到了你的面前，倒下了这么多的同伴……”亨利惨然一笑，随即眼神中迸射出无比的仇恨，猛地冲着白袍法师大吼：“恶魔！”
欧文.克里斯！
林爱月心中剧震。恶魔！传奇亡灵法师！红月战争的缔造者！花语平原生灵涂炭、白骨累累的罪魁祸首！
她虽然已有猜测，但当确定眼前就是本次任务的终极boss时，也忍不住心情激荡、血脉贲张。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但是，手中却没有了弓。
欧文.克里斯合上了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亨利，他的眼神睿智而深邃，似乎蕴含了无尽的秘密。
亨利怒视着他，双眼通红，指尖颤抖，压抑不住心中的激荡，连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他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洁白的法袍！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血光！”
欧文.克里斯漠然地看着他，表情平淡无波，没有丝毫涟漪。他淡淡地问道：“你说你只想要见到我，现在，你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林爱月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苦涩，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握，连队员们说的话，他都一清二楚！
亨利却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银色的短剑，那把剑林爱月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他握剑的手很稳，再也没有一丝颤抖。他似乎脱离了虚弱，又回归成了那个坚毅果敢的队长。他的身上陡然升起一种无形的气势，那是一个刺客直面死亡的勇气，那是一个高级职业者忠于信念的执着。
沉默对峙中，亨利用一种哀伤却又绝决的眼神，望着欧文.克里斯，缓缓问道：“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场死了无数人的浩劫，总应该有个理由？欧文，我曾经的朋友。”
欧文.克里斯沉默以对。
林爱月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原来，两人曾经是朋友！
“你比所有人都走得快，站得高！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传奇强者！传奇，本应该是只流传于世间的传说。普通人，与你的距离太过遥远，他们不应该和你发生交集，他们对你既无帮助也无威胁！天空中翱翔的鹰不会去踩地上的蚂蚁！”
“露莎……她死了。母亲和弟弟……老师……同伴，他们都……”
“为什么？”
“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天我就想要问你，这一切都tmd是为了什么！”
亨利澎湃的声音在恢宏的大殿中回响，像春雷阵阵。
“回答我！”
雷鸣般的吼声震得林爱月有些发懵，脑海中乱成一团麻的她已无法去思考。她抬头望着身边持剑而立的亨利，和远处的白袍法师，心里居然很期待着欧文.克里斯的回答。
面对昔日朋友的怒火，欧文.克里斯似乎终于有一点触动。他抬眼望着亨利，嘴角微微扯出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深沉而悠远：
“魔法师的双眼，是奥秘的烛光，是真实的镜像。”
亨利的眼神里全是失望，这是什么狗屁回答！他冷冷的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讥诮：“你的世界，已经非我所能触及。你的暴行，我也无力阻止，但却逃不过神灵的注视！当强者开始堕落，魔鬼横行，肆虐凡俗之时，诸神会降下祂的意志！”
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
“队长！”林爱月失声惊呼，伸出手去想要阻止。
但是一切都无可挽回，在林爱甄惊骇的目光中，伴着林爱月的惊呼声，噗！短剑插入了亨利的胸膛，透心而过。一股血箭飚出，染红了剑柄。
林爱月拼尽全力，勉强从地上撑了起来，去扶住亨利倒下的身体。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也很想冲亨利大吼，你拼了命走到他面前，就是为了当着他的面懦弱地死去吗！
刹那间她泪水盈眶，全然忘了这仅仅是一个“游戏”！
亨利的嘴角溢出了大量的血，他最后看了一眼林爱月，笑了笑，阖上了眼。
“你最好把他放在地上，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欧文.克里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林爱月愤怒地抬头望向他，终究忍不住骂道：“你还是人吗！”
“我是人，但我不想做人。”欧文.克里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爱月。
这一眼，直看得林爱月毛骨悚然，如置身冰水之中。
那双眼睛，睿智而深邃，似乎蕴含了无尽奥秘，仿若能洞悉一切真实。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赫然就是碎片上出现过的双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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