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轩辕苍漠难以想象，这块地面上的荒芜之地，乃至越过荒芜之地的幽冥宫，都是堕天的地盘，按照道理来说他是如今堕天魔剑的继承人，手持堕天，堕天的所有都会觊觎堕天魔剑的威压，他出入此处，应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虽然如此想，可是梓里身为他的契兽，却被伤的浑身没有一处好的，难不成……堕天对荒芜之地和幽冥宫的影响已经渐渐减退了吗？
堕天？
轩辕苍漠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多年来，他被堕天魔剑认可之后，便知道这把魔剑是有灵性的，可是剑灵十分高傲，从不跟他说话，即是如此，他也知道这，堕天于他，并没有恶意，不然，他不可能会被堕天接受。
“主人，堕天的影响力确实在减退。”
隐约的，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那声音，弯弯折折，带着回颤，好似山谷幽林中传出的犹如幽魂一般的声音。
感受到了轩辕苍漠的想法，堕天第一次给予了回应，不仅如此，它的剑身微微发颤，“嗡嗡嗡”叫唤着，略微有些极想要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轩辕苍漠。
可是他的魂体太弱了，弱到根本无法维持他本身的气息，如若他的气息残留在轩辕苍漠上面，不论是荒芜之地，还是幽冥宫，都不可能伤他分毫。
剑鸣涌动间，轩辕苍漠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堕天剑体内狂肆涌出的阵阵悲伤，和怒气，以及伴随着那丝丝微弱地几乎要分离的惊慌。
“你……”轩辕苍漠站直身子，目光如灼灼鹰隼，那样锐利，那样犀明，眼里充斥着深意却透露出了他的想法，“堕天，你为何会成为剑魂。”
梓里因为是契兽，而轩辕苍漠又是堕天所承认的继承人，所以他也沾染了轩辕苍漠的光，也能听到堕天的声音。
只听到堕天虚渺的声音继续传递而来，“都是那个人害的！”
那个人害的？“谁？”
“厉魔殇——”
厉魔殇？
轩辕苍漠忽然虎躯一震，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这个厉魔殇，当初，堕天刚出生的时候，便是被厉魔殇从天火海之中拼命救出来的。
他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堕天剑身上隐隐传递过来的滔天恨意，想来，他应该十分痛恨厉魔殇，那个他血脉相连的父亲。
堕天的父母是厉魔殇和他的胞妹，他的存在，是不被祝福的，甚至生来便是受到了天地规则至高无上的诅咒，他自出生那时起，厉魔殇就发现了堕天与生俱来的过人资质和无上魔性，他是极佳的魔王候选人，可是在他一百岁那年，他成年礼的时候，正是要将他的存在告诉整个魔界，他要让所有魔族都知道，堕天是他的孩子，虽然堕天母亲的身份他不能告诉魔族族人，但是只要他一天是魔王，便能有绝对的权利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轩辕苍漠戛然而止，忽然到口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梓里望着，抿唇，将心中的所有想法过滤了一遍，整理思绪，脑海中的答案，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厉魔殇从未当我是他儿子，他甚至想利用我去夺得整个魔族的天下，他已经是魔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魔王不就等同于拥有了魔族的一切么？”堕天的话有些激动，连剑身都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却又不得不条理清晰，令人一阵莫名其妙，又为他接下来的话感到怅然。
“厉魔殇知道我的天赋非比寻常，便一心一意来培养我，当时我还小，我不清楚我的母亲是谁，厉魔殇也只是告诉我，母亲在我出世的时候便去世了，因为身子虚弱，便一直深养着，从未把我弄到人前来，只是隐晦地提及，我是死去王后所出的孩子。”堕天的声音由激动忽然变得沉默，如一汪古井，沉默且又暗藏汹涌。
“之后，我渐渐长大了，有一天，偶然遇到了一名之前服侍过我亲生母亲的丫鬟，名叫珠儿，但是那时候的她已经疯了，我是在地牢里替厉魔殇审案子的时候偶然遇到，她跟我说的，其实我根本不是王后的儿子，而是厉魔殇和她妹妹乱。伦的产物。”
堕天剑身上隐约浮出一缕青丝，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凝聚身形，因为如此，他才能更好的表明自己内心深处深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秘密。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公诸于众，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厉魔殇所犯下的罪行是有多么的恶劣，多么的惨绝。
轩辕苍漠凝重的眉头微微深了，他能感受到堕天心中的怨念以及恨意是有多么的深刻，不免多了一丝警惕，不是他不相信堕天，而是如今，他若是显露原型，会不会扭曲荒芜之地的空间，他好不容易花了数日的时间才勉强感受到自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逐渐靠近。
他已经让宝贝儿子等候了如此之久，他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怎么？你认为我说的是假的？”堕天忽然冷冽的声音，直冲轩辕苍漠，他是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轩辕苍漠想什么他都知道，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担心。
“说实话，不担心是假的，还是说你能保证，你若是凝聚出形体来，不会对荒芜之地产生影响。”轩辕苍漠毫不客气地回道。
“若是荒芜之地因为我的形体，忽然之间，变得没有危险性了呢？甚至连幽冥宫都会不复存在？”堕天的语气有一丝阴冷，也有一丝讥讽。
一人一剑之间的气息，忽然变了。
他的脸依旧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等待堕天的下一句话，沉默的令人害怕。
蓦地，堕天“噗嗤”一声，忽然笑了出来，嘲讽道：“轩辕苍漠，若非你是那个人的血脉继承人，你以为你能得到我的认可？别笑了，只有那个人，才是我该去追随的主人，你？只不过是我无奈中的选择罢了。”
轩辕苍漠莫不在乎地扯了扯嘴皮子，“是与不是，你我心里都清楚，当时，你为何选择我为继承人，你知道，我也知道，当然，我们的这个‘知道’是否是同一个‘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能告诉你，堕天，你有你的骄傲，可你又知道我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你以为你是我最后的王牌？“
“你还是这么有自信。”堕天呵呵笑了，笑的那般苍白无力，他明白轩辕苍漠，相对的，他也明白自己，“轩辕苍漠，你果然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轩辕苍漠，从未变过。”
“那是必然。”轩辕苍漠悠然一笑，唇角扬起的瞬间，脑海中划过一幅画面，他忽然想起了苏涟卿，那丫头以前一直在他耳边说自己太过阴险，总是把危险统统揽走，却又不告诉她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一笑，释然了，赫然发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阴险重重。
“重归话题，我知道我的身世之后，企图找机会和厉魔殇摊牌，却不料，他竟然主动跟我说起这件事情，倒是一件奇事，我当时想了很多，以为他是故意作秀给自己看的，兴许他发现了珠儿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所以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主动跟我示好，目的是为了不让我对他起疑……”
“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梓里不由得问。
堕天连轩辕苍漠的面子都不买，梓里只是轩辕苍漠的契兽，他没必要去回答他的问题，可是这件事情上面，他有想过这样的答案，却是有其他的原因，“第二日，我再去探望珠儿的时候，守护在珠儿牢房外面侍卫告诉我，说我离开之后，珠儿便自杀死了，试问，我才刚从疯疯癫癫的珠儿口中得知真相，珠儿却死了，还是自杀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所以……你认为，这一切是厉魔殇的主意？”
“那是肯定的，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想把。”堕天反问，很不屑地心中啐了他一口。
厉魔殇算计了一切，连自己深爱的女人，至死都不知道是死在心爱男子手中的王后，以及他的亲生儿子，所有的一切，都被厉魔殇一手掌握起来，让所有都成为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即便是和心爱的妹妹生下的儿子堕天，也被他利用起来，巩固所有魔族的一颗最为重要的底牌。
因为他不能失去，一但失去了，兴许会连最后的一丝丝期待都变得虚无缥缈。
堕天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包括他从小敬爱的父亲，把他当做桥梁，来对抗全魔族的时候，他的心，如履薄冰，仿佛坠入了万丈冰潭，冷的令他窒息。
“厉魔殇是如何死的。”这才是轩辕苍漠所在乎的，虽然历代魔王都有传下来历任魔王的死因，可是厉魔殇的死因却模糊的十分厉害，任凭谁都无法确定，却又无从怀疑起，毕竟，魔王的死，才能创下下一任魔王。
他的死，是光荣的使命，不是灭亡，是给重生带来希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