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湖》 第十四章张大黑劫狱，孙有田失地

    大黑从芜湖回来后，都督府的卫兵便将冬梅和徐家康被关压进大牢的事告知了他，他便立马飞奔到大牢里探望正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孙冬梅和徐家康。那大牢也就是先前皖省巡抚大牢，那个地方大黑再熟悉不过了。大黑带着随从一来到大牢驻地，大牢里的看守头目便恭恭敬敬将大黑领到重犯监狱牢门边，继而知趣的带着其他随行退了回来，并示意大黑尽自走了进去。

    ‘’冬梅。。。，冬梅。徐家康‘’大黑在大牢里四下搜寻着。

    ‘’大黑哥，‘’终于在大牢深处有了回音。大黑赶忙循声摸了过去。

    ‘’冬梅，。。。冬梅，你们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样吧‘’在那大牢深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大黑终于见到了已显得几分禿唐的徐家康和满面泪痕的冬梅。

    ‘’大黑哥，。。。‘’冬梅像个孩子似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们怎么把你们弄在这个地方，一点光线都没有，又那么潮湿，‘’大黑气嘘嘘的朝门外的看守叫嚷着。

    ‘’就别瞎嚷嚷了，这不关他们的事，几个参议都来光顾过了，我们才被打进这死牢的。‘’徐家康说完便一口气焉了下来。

    ‘’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的，我这就去找柏都督，我就不信，不就杀了一个鱼肉百姓的狗官吗‘’徐家康愤懑的叫嚣着。

    ‘’不要去了，没用了，都督府的那几个参议以前都是赵世德的同僚，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向柏都督发难的。你去了柏都督会更加进退两难。不就是一死吗，能和冬梅死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徐家康说完便无限感慨起来。

    ‘’是我拖累了大少爷，。是我开的枪，人是我杀的。‘’冬梅向大黑哭诉着。

    ‘’是我开的枪，我握着冬梅的手打死了赵世德。。‘’

    ‘’是我打死的，枪在我的手上。。‘’冬梅不依不饶的和徐家康争辩着，各自都想着将对方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别瞎争了，，，，，大少爷，我有办法了，既然赵世德的那些家丁也没真真切切的看清到底是谁开的枪。那倒不如，这件事先让冬梅一个人揽下来，我们先救一个是一个，你出来后，接下来我们俩再合力救冬梅一个人就好办多了。‘’大黑将自己的突发奇想向徐家康和冬梅和盘托出，不过并没有得到徐家康的认同。

    ‘’怎么救，薛参议他们都叫嚣过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明摆着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若让冬梅一个人揽下了，那冬梅就必然遭到他们毒手。要不还是我揽下算了。‘’

    ‘’大少爷。，还是按大黑哥说的来办吧，咱们俩救一个是一个，我不怕死。只要能救出你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我不，冬梅，我不愿意要你为我而死，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徐家康极力的反对着。

    ‘’大少爷，还是让冬梅一个人先揽下吧，你揽下？婿杀亲翁是大逆不道呀，你又是革命党人啦，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再说薛参议他们现在都在把眼光盯着你呢，好发难柏都督。万一判你一个立即斩首。到时候我们怎么救你。冬梅就不一样了，若冬梅一个人揽下了，那叫谋杀亲夫，若按照戏文里说的那样，最迟可以拖到秋后，。‘’

    ‘’你别跟我谈什么影响？那戏文里的典法能拿到现在来用吗，那若救不出冬梅怎么办。‘’徐家康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若真救不出来，我们就劫狱，大不了我这营长老子不干了，我们再回五虎寨做我们的山大王，大家大口的吃着肉，大口的喝老烧，逍遥自在。‘’

    ‘’嗨，。。。也只有这样了。我出去后，咱们就一块想办法吧，冬梅，我们一定会把你给救出来的。‘’徐家康说着便一把握住冬梅的双手。

    第三天，都督府的宣判与大黑预料的结果真的大致相同，徐家康因挟持革命同志赵世德被革除了都督府秘书的职务，逐出了都督府，冬梅被判了死刑，重新被打进了死牢，秋后行刑。

    免职书下达到皖省各县时，徐家康已带着张秋兰卷着行李回到了棋盘镇两天多了。事先他没将自己被免职回乡的事由向父亲秉承，所以徐金山对儿子的突然归来很是高兴，还特意杀了头猪宴请了几个要好的亲朋小聚，张罗着儿子和张秋兰的定亲事宜。可没几天儿子被免职回乡的那口风却鬼使神差的吹到了徐金山的耳中，这令徐金山着实倍感痛心。

    ‘’你说你，为了那么一个贱女人，把自个儿搭进去了，值吗，，，，，‘’徐金山从县衙证实到街坊里白呼的那个令他心疼万分的事儿后，再也把持不住了，一大清早一进儿子的厢房里徐金山便痛心疾首的向儿子嘟囔着。

    ‘’你胡说什么，冬梅比谁都高贵，为他冒点险我愿意，怎么啦，，，，，，‘’徐家康气颠颠的回复道。

    ‘’还跟大犟嘴，你出去听听，街坊里都是怎么白呼的，都说那冬梅是短尾巴狐狸转世，谁沾上她都会好运长不了，这不把你也祸害了，，，，，，，，‘’徐金山见儿子和自己执拗着，便静下心来讨好似的向儿子劝导着。

    ‘’明天我上街面上看看，谁再乱白呼我撕烂他的嘴，，，，，，‘’徐家康一改斯文的吼叫着。

    ‘’家康呀，你说咱这棋盘镇上漂亮的女子千百十个，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再说你带回的那个秋兰不是很好么，大也不阻拦你娶二房三房的，，，，，，，，‘’

    ‘’我和冬梅的事秋兰知道，她也同情冬梅的遭遇。我告诉你，以后我和冬梅的事你少白呼，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徐家康说着便一把将父亲拉出门外，径自关上门叶。

    ‘’这，这孩子，，，，，，，门外徐金山一头雾水的嘟囔着，继而悻悻的离去。

    一个月后皖省都督柏文蔚被袁世凯的亲信势力鞠押。继而都督府安庆城也陷入袁世凯亲信势力的手里。都督府顿时内一片混乱。为了避免袁世凯亲信势力的谋杀，徐家康在革命党上级的安排下离开了皖省，远渡日本，进了一所军事预备学校。大黑也被调离了都督府警卫营，去了一个前方部队。

    端午后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大黑在都督府警卫营时的旧时相识骑马飞奔到了前方部队，那时候大黑所在的部队正在和一伙辫子军对垒着。对方也就是已倒闭清廷的一些残余部队，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象征着效忠大清的辫子，所以戏称其为辫子军。那旧相识在都督府监狱里是个看守排长，也是从五虎寨里走出来的，叫陈飞。他冒雨前来告诉了大黑一个惊天的密事。新上任的亲袁派都督准备这个月末，将一批有革命思想倾向或行为激进的在押犯人押往郊外大龙山秘密处决掉，以绝后患，冬梅因为杀了亲袁派的赵县长，所以首在其中。

    大黑一听便被震慑住了。月底那也就后天了。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本以为等到打垮对岸的辫子军后班师回安庆城里。再设法救出冬梅。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可又怎么办呢。时间已容不得他再犹豫了。劫狱，只有劫狱才能解决眼前这一棘手的问题了。大黑看了看陈飞一眼后，便将自己准备劫狱的想法向陈飞和盘托出。顺便探探对方能不能想出什么更为周全的计策来。

    ‘’也只有劫狱了，五当家的也被关在里面，也是这个月末就要执行了。兄弟们没法想就推托我来找你。。‘’陈飞说着便耷拉起了脑袋。

    ‘’东亭大哥也被关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大黑慌忙问道。

    ‘’上个月你和警卫营被抽调走后，五当家的和新任的警卫营长不知因什么事发生了争执，后来周参事就下令身边的卫兵将五当家的抓了起来，。‘’

    ‘’劫狱，明晚就劫狱，老子这回非砸烂了那个活棺材不可。。。‘’大黑义愤填膺的拍打着身边的木桩。

    ‘’大黑兄弟，只要你领个头，咱五虎寨走出的百十号兄弟都愿听从你大黑兄弟的调遣，咱们闹它个天翻地覆，救出五当家的和冬梅大妹子‘’

    ‘’那好，你先回都督府准备准备吧，明晚凌晨两点三声猫叫为信号，里应外合，我们说干就干他一场，干完后咱就回五虎寨‘’大黑信誓旦旦的抢白道。

    ‘’好叻，兄弟我这就回去招呼其他兄弟，咱们就跟着你大黑兄弟轰轰烈烈的干他娘的。。‘’陈飞说完便匆忙和大黑他们握手言别，连夜回到了都督府警卫营。

    当天夜里大黑便以摸哨侦察为名纠起了几十个从五虎寨里走出的连排军官和兵士，商讨着劫狱救人的事宜。继而大黑便带着他那百十号兄弟趁着夜黑摸了辫子军的岗哨，拐了弯，绕过革命军的防线，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梁后便消失了。直到第二天晌午时分，监军接到从后方打来的电话才得知，大黑昨夜带着自己的队伍以侦查辫子军为名脱离了阵地。劫了都督府的大狱，放走了所有的即将被行刑的在押人犯。还一把火烧了监狱。于是不太平静的都督府顿时更加不平静了。紧接着各道，各县各镇都相继收到了缉拿叛变革命分子张大黑的指令。大街小巷，村头村尾都贴满了大黑他们的缉拿画像。

    缉拿叛变革命分子的指令传到棋盘镇时，已是夏收时分了。镇公所里徐金山和他的那些保丁们着实忙录了好大一阵子，他们在全镇**十个自然村落里轮翻蹲点守候着，留心关注着关于嫌犯的每一个只字片语的信息，伺机抓捕嫌犯。那可是一大笔的赏银哪，那也是保丁们日夜不辞辛劳的主动力。湖西的坝头村，那更是被监控的重点了。

    ‘’孙有田，最近有你闺女和大黑的消息吗。。‘’孙有田正在忙着给刚收割回来的稻谷翻晒时，徐金山摇着蒲扇带着保丁大摇大摆的赶了过来。

    ‘’没。。没有。徐镇长。这几天你们的人不是都在这儿盯着吗，‘’孙有田磕磕巴巴的回复着。

    ‘’孙有田，你说你那闺女是什么，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呀，谁沾上谁倒霉。先是害死了赵县长，然后又害了我儿子，我那儿子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是人中龙，鸟中凤呀，被你家那短尾巴狐狸精给害的现在丢了官职。如今大黑又被摊上了，成了劫狱的要犯。。‘’徐金山双手插着腰盛气凌人的站在晒谷场上向孙有田叫嚷着。

    ‘’镇长，。你你可不能这么说娃呀。我家冬梅又没去招惹别人，都是别人招惹我们。。。‘’孙有田心有余悸的辩白着。

    ‘’别人招惹你们，如果你家冬梅不是那扫把星转世，会有那么多的人跟着倒霉么。。‘’徐金山肆无忌惮的朝孙有田咆哮着。

    ‘’镇长我。我还有事，我先忙去了‘’孙有田见对方今天似乎是成心来找茬子的便要抽身离开。

    ‘’孙有田，你给我站住，我今天要给你长点见识，让你知道马王爷长了几个眼睛。第一，我要收回我送给你的那五亩地，第二，我们老徐家的水浇地也不再租赁给你们了，你爱租谁的租谁的。。‘’徐金山冷酷无情的朝孙有田抢白道。

    ‘’东家，你这不是要逼人命吗，我这秧苗都栽上了，‘’孙有田说完便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徐金山一眼。

    ‘’那你就把它拔起来吧，反正我们镇长家的水浇地就是荒了长杂草也不会再租赁给你了。谁叫你们家尽出妖怪呢。。‘’一个保丁一边给徐金山扇着蒲扇一边朝孙有田吆喝着。

    ‘’你也是知道的，我徐金山对你不错吧，这两年多来，你没地我送给你五亩地，这两年多来，你租种我的三亩水浇地，我可只收了你一半的租子。。‘’

    ‘’东家，。。。我秋收后将那另一半租子补给你行吗。这三亩水浇地还是让我们种上吧。。‘’孙有田见徐金山脸色平和了下来便又磕磕巴巴的向徐金山央求了起来。

    ‘’那不行，你们现在是革命政府嫌犯家属，应该受到政府的制裁，若按照上峰的意思是应该将你们捕入大牢的，本镇长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得饶人之处且饶人，再说你也曾救过我一命，我记着你的好，所以我没怎么难为你们一家人。我那可是顶着莫大的风险啦。。‘’徐金山漫不经心的抢白道。

    ‘’东家，你就让我们再租种上两年吧，过两年等我家三虎长大了出去熬活了，您再收回我们租种的田地好吗。东家。我们全家不会忘记你大恩大德的。，‘’孙有田苦苦的哀求着。

    ‘’少啰嗦，孙二楞子，镇长叫你交出租地你就得马上交出来，不交出租地就拖你到镇公所，大刑伺候。。‘’那个保丁不失时机的向孙有田恐吓着。

    ‘’我也不想把事做绝，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吧，我那五亩地我先收回来。你明天将那地里的包谷给我拔了，我看差不多也都熟了。那三亩水浇地，秋收后我再收回好吧，那租子你也不用补给我了。谁叫你救过我一命呢。‘’

    ‘’嗨，东家。，那包谷才七成熟呀。宽限几天行吗，就二十天‘’孙有田深深的叹了口气。

    ‘’十天，就十天吧，多一天都不行啦。还有，希望你能一有大黑他们的消息就马上告诉我们，我们会酌情而论赏的，最起码我会将这五亩山地再送给你。‘’徐金山不屑的抢白道。

    ‘’是，是，。。。东家。。。一有他们的消息我一定会会马上报告给你们的。‘’孙有田唯唯诺诺的应咯着。

    ‘’那就好，那就看你的了，到时我给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绝不会食言。。‘’徐金山说完便转身带着几个保丁离开了晒谷场。

    ‘’这地又没了，又没了。这是命啦。命里注定哪。。。‘’徐金山他们走后，孙有田一个人在晒谷场上万分伤心的喃喃自语了大半天。继而情不自禁的蹲在石板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镇长，您真是活菩萨啦，对那孙二楞子也太仁慈了。‘’回镇公所的路上保丁们一路争相围着徐金山溜须拍马着。

    ‘’你们不懂啦，这年头，凡事得留一手呀，我为什么要吃了他孙二愣子三亩七分水浇地后又送给他五亩烂山地，那还不是因为冬梅烂货成了赵县太爷的五姨太吗，我送他五亩烂山地好补补那扫把星的心，免得她跟老子记仇呀，我租三亩水浇地给他孙二愣子只收一半租银不也是因为他那干儿子和大少爷同在都督府里共事好有个照应。小子们有所不知呀，这年头，做什么事都得留一手呀，。‘’

    ‘’是啊，是啊，还是镇长精明，听镇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那当然，就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还嫩着呢，这大黑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说不定哪天又像上次那样发迹了跑回来。我们若现在逼那孙二楞子逼得太过火，闹出了人命来。这后路我就是自己给自己掐断了啦。‘’徐金山说着说着便自鸣得意起来。

    ‘’那，上峰哪儿，怎么交代，新县长可是指令我们对嫌犯家属进行严厉打压呀。。。‘’那个保丁说完便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徐金山一眼。

    ‘’这要看实际情况而论了，若大黑他们被捕获了枭首示众了，那叫我们对孙二楞子他们一家斩草除根都行。可现在我们还是搪塞一天是一天吧。你们几个平日里都给我机灵点，要特别留意大黑他们的行踪，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报告。我们一要搪塞上峰，二也不能放弃追捕嫌犯，两头一头都不能乱了。‘’徐金山说着说着便自鸣得意起来。

    ‘’是，我们一定谨遵镇长教诲，小心行事‘’徐金山和那几个丘八保丁一行人一路走着一路胡侃着，不知不觉的就回到了镇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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