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门趣闻》 第十四章 观子山传奇（三）

    翌日，韩王妃安排御厨做了几道女儿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送到公主寝宫。自己也带着昨日春兰准备的衣物一早来到女儿的寝宫。韩王妃心里明白：今日与女儿一别，今后便天各一方，有可能今生再无见面的机会。虽然心上就像压了一座泰山，非常沉重，但还是强装笑脸，与女儿谈笑风生，显得十分轻松，就像女儿要走亲戚一样。聊公主儿时是如何的顽皮；聊公主儿时在众亲朋面前是如何的乖巧；聊公主年年的春日在汉江河畔游玩的是如何的开心：那春日的汉江，天水一色，温顺的江水，含情脉脉，清澈见底，游鱼碎石，历历可见。岸边绿柳成荫，沙鸥们轻快地翻飞，渔歌此起彼伏，真是此乐何极啊！总之是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的聊，务必使公主开心。

    公主心里明白，这是母后强忍悲痛在逗自己开心，也只好压下心中澎湃的悲情，强装笑容，时不时迎合母后勉强微笑一下。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春兰送来了御厨精心为公主做的宵夜。此时的公主，哪有心思吃宵夜。在母后、春兰、秋菊的一再劝说下才勉强用了一点。然后大家又把出门用的一应东西清理了一番。诸如换洗的衣服、公主心爱的几样首饰，所用盘费等等装入包袱，收拾停当，眼看离初更已近，韩王妃此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把公主揽入自己的怀中，强忍了一天的泪水此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下子奔涌出来，公主也如泪人儿一般依偎在母亲怀中，抽搐着、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娘俩多想此刻时间就这样停滞、凝固，直到地老天荒，那该多好呀！但时光是无情地，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这不觉初更已到，在春兰、秋菊再三催促下，韩王妃才极不情愿的松开双臂，公主也才无可奈何离开妈妈的怀抱，赶紧与秋菊换上村妇的衣服，扎好头巾。公主、跪地，给母后磕了三个响头，谢过母后的养育之恩。秋菊也跪地给韩王妃磕了三个响头，谢过母后的收养之恩。然后公主提上竹篮，秋菊背上包袱，在春兰的护送下，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母后，离开汉王府，离开汉中城，离开这曾经享受过无限温情的养育之地，也离开这一度纠结伤心之地，渐渐没入夜色中。

    韩王妃矗立在女儿的寝宫门口，目送着女儿渐渐没入夜色之中，这才赶忙回头安排后事。韩王妃先把女儿寝宫中的一应物件恢复如初，再把女儿写的一封遗书压在枕头之下，然后又把女儿平时最爱穿的一双绣花鞋的一只悄悄放在后院的一口水井边上，另一只丢入井中，造成女儿自寻短见的现场。这之后才匆忙回到春宁宫。

    且说汉中王张鲁这天忙完教中之事，又策马到阳平关、武丁关等地巡视了一周，安排好防务，等回到汉中府已是初更之后，到了春宁宫见韩王妃还在灯下等着自己，心中甚是感激。不免又问起公主联姻之事，韩王妃道：今日臣妾又去劝说开导，女儿已基本同意与马将军联姻，还说明日亲自向父王回禀。张鲁闻言，心中暗喜。头一挨枕头，便鼾声大作。可韩王妃这一夜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女儿的身影老是在眼前晃动，女儿的声音老是在耳畔回响，女儿的笑貌老是在脑际萦绕，驱之不去，挥之不走。

    五更更鼓刚敲过，忽听后院丫鬟尖叫道：大王、王妃，不好了！公主投井自尽了！快来人呀！公主投井自尽了！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嚎。韩王妃一听是春兰的声音，就急忙推醒熟睡的张鲁道：大王请起！后院喊叫公主出事了，我们赶快前去看看。张鲁闻言，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就和韩王妃一同来到后院，这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有丫鬟、老妈子、护院兵丁等等，大家一见大王、王妃前来，赶快让开一条道，张鲁、王妃来到井边一看，公主的一只绣花鞋掉在井边，大王顺手接过丫鬟手中灯笼往井里一照，见公主的另一只绣花鞋飘在水上，韩王妃见状，两眼一黑，往后便倒，已是不省人事。丫鬟们赶紧上前救护。春兰颤巍巍跪倒在大王面前哭诉道：奴婢五鼓起来准备王妃洗漱之物，忽见秋菊神色慌张，打着哭腔说公主一时想不开投井自尽，我赶紧跑到井边一看，果不其然，便急忙喊叫，大家闻讯便都赶到。说完便又极其悲痛地大声哭喊道：公主呀！你可真是命苦呀！王妃呀！你可不能走啊！你们平日里对奴婢的大恩，奴婢还没有回报啊！这一声声哭喊，悲凉凄婉，引得在场的丫鬟、老妈子也都泣不成声，张鲁对此，一时也没了主意。

    众丫鬟七手八脚扶韩王妃坐好，掐的掐人中，抹的抹脖子，捶的捶背，呼叫的呼叫，弄了半天，韩王妃才缓过气来。韩王妃一睁眼便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打捞！大家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找来竹竿，绑上钩子，轮番打捞，弄了半天，竟一无所获，只捞上一只绣花鞋。韩王妃哭喊道：我苦命的女儿呀！你就这么走了呀！你叫为娘的可咋活呀！继而又叮嘱打捞的人用力要轻一点啊，别弄伤了我的宝贝女儿啊！打捞的人更是小心谨慎，又弄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韩王妃又道：算了！算了！捞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就是捞上来了，若是刮伤了我的宝贝女儿，为娘的见了更是心痛，反正人死归土安，不如就这么把她安埋算了。汉中王一听也觉着在理，大家也觉着在理，于是汉中王道：就按王妃所言，回头找个风水先生看个吉日良辰，就地掩埋吧。韩王妃道：赶紧把我扶到公主寝宫，看看公主是否留下遗言，有何冤屈，为何自寻短见？

    大家扶着韩王妃连同汉中王一起来到公主寝宫，见公主一应东西依然如故，有条不紊地摆放着。韩王妃睹物伤怀，更是哭的死去活来，受王妃的感染，所有到场的人无不伤心流泪，那些平日里受过公主关照过的丫鬟们更是嚎啕大哭，悲伤之至。真是哭声震天，哀情撼地！老妈子们一边劝说王妃，一边寻找公主遗物。一老妈子在收拾公主卧榻时在枕头下发现一封遗书，便赶紧呈献给汉中王张鲁，大王打开一看，竟是老泪众横，泣不成声。不知公主遗书中所言何事，汉中王张鲁看罢这么悲伤，请阅读《观子山传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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