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种打小时候就培养出来的流氓心理,我把车停在那条小吃街的入口,徒步挤进拥挤的人潮,在人来人往中寻找赵珊口中的那家火锅店。
在我的记忆中,在很多年前的唐人街,也是这样隆重的日子,我跟欧文站在他们家餐厅里的那一排咖啡色的雕花格窗前,各自端着一杯酒,笑容满面的聊着天。脚下那些挂着彩灯和袜子的美丽的圣诞树,在灯火迢迢中似乎延伸到了天边。
我记得那时候的欧文笑起来很腼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有多腼腆。这些年一路走过来,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他压根儿就不曾爱过我。
对面有几个漂亮女孩向我走过来,在她们跟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个窈窕的身影忽然对另外的两个女孩说:“听说国贸今天打折,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俩跟我一块去逛逛怎么样?”
我正纳闷呢,怎么这说话的声音那么耳熟。跟着就有个女孩接话:“李雨晴,你跟赵珊去吧,今晚我还得复习功课,就不陪你们俩了。”
赵珊?我呆了一下,慌忙转过面来。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人从后边推了我一把,我定睛一看,推我的那人居然是韩笑。我刚想说话叫住她,却被身后的另一个年轻男孩抢了先。
“韩笑……”这声音怯怯的。
韩笑回头——我真的弄不明白,那一刻我明明就站在这男孩身边,为什么韩笑看见他了,对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却偏偏没有看见我。
霎时,我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错觉。
如织的人潮顷刻间又一次涌了上来,他们硬生生的就把我跟那个让我日思夜想到近乎心痛的短发女孩分开。我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代,我知道年少会令人善忘,年少会令人喜鲜。
可是天知道,我怎么还是不甘心。
幸好韩笑跟那男孩子走路都不快,我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俩。赵珊她们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们竟然不约而同的给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我敢肯定赵珊这是故意的,她的脑袋肯定让门夹了。
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就跟个无耻的偷 窥狂一样,开着那辆漆着“临湖市国土资源局”八个醒目大字的小轿车,远远的跟着那状似在闹别扭,又似在闲散步的两人身后,牙齿咬得嘎嘣响。
率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名叫周洲的男孩,他好像叫了韩笑的名字,韩笑转身站定,他说了句什么话,韩笑摇头,他再说,韩笑再摇头,他一下就急了,挥舞着胳膊好似在向韩笑辩解,韩笑有些惊,呆了一下又说了句什么话。
倏然,姓周的奔上前去,一把就握住了韩笑的手;我一下就慌了神,正欲下车去帮韩笑解围,余光却瞥见韩笑一脸严厉的状似大声呵斥他。
因为韩笑呵斥他的这句话简单到只有两个嘴型,是以我的心情一下就变得阳光明媚起来;赵珊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周洲他很想跟韩笑破镜重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摆明了的是没戏,韩笑她注定还是得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