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着他,兴许是我眼中的水雾在作祟,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准确来说是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国粹变脸魔术中的魔术师高手,他可以随时变换自己脸上的颜色,因人而生,因景而异。他总是在跟我做同一个游戏:先给我一巴掌,然后再给我一颗枣。
然而,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每当我看见他难过,我就会下意识的比他更难过;这一刻,我倏然开始怀疑,我的脑袋,它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可是天知道,我有多看不得他脸上现在那对红红的眼睛;天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妥协,我就那样缓缓的朝他伸过一只手去,撇着嘴巴拽住他的袖口状似撒娇般的轻轻扯了扯。
他仰头深深一呼吸,抹了一把脸,倏然吐出一口气来;微顿,他俯过身来将我的脑袋按靠在他的肩头,我觉得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像梦语:“我想你了!”
我的回答更像哐哄:“我知道的,所以我现在就坐在你身边。”
他的话变成了哐哄:“你以后听话一点好不好?你不知道,其实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感觉比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更加想你!”
水汽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睛,于是我的话就变成了梦语:“如果我努力工作真的会让你感到不安,那我辞职好不好?我知道你在意我,紧张我,可是你不能因为在意我,紧张我,就说话中伤我,诋毁我,污蔑我,那会让我伤心。”
韩槿不再说什么了,他按着我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有种感觉,他在害怕!可他具体是害怕什么东西,我却又感觉不出来。
后来我们没有回家,韩槿开车载着我去了稍远一些的一家motel。当时我不知道住个酒店为什么要辛苦的跑到这里来,后来见韩槿用信用卡刷钥匙,我才知道他是这家motel的常客,他不想跟人打照面,应该是为了避嫌。
房卡插上后,门一开,过道上的灯便自动亮了起来。韩槿拥着我走进去,那是一间套房,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基本上只被三样事物占据,巨大的环形落地窗,落地窗正对面的一组宽大沙发,以及沙发后不远处被金茶色吊帘遮掩的,并排能躺下四五个人的圆形大床。从总体上来看,整个房间布置得竟奢华,又高贵;当时我就在想,韩槿他一个月究竟能挣多少钱?他怎么能这样胡乱花钱?
我的酒意经过韩槿的一通折腾,早就没了,踏进酒店大门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清醒异常,韩槿看似也毫无困意,所以那天晚上我们俩洗漱过后,就互相依偎着卷缩在客厅中央的那组宽大沙发上,搭着同一条毯子看夜景。
绚丽多彩的霓虹灯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光影流转间,我发现韩槿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一直在埋头看我,他看我的眼神温暖而柔和,但叫我忽然间幸福得几欲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