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我把赵珊叫起来,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客厅里吃晚饭。她半耷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懒懒的伸着筷子夹菜,一副人在魂不在的样子;从我所处的角度看过去,头顶的白炽灯把她那张美丽的脸,尤其是小巧的额头,照得雪一样的白。
饭吃到后来,我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她说:“你怎么了?”
她握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又继续进行自己适才在花生米里挑挑选选的动作,“没事儿!”
从她不甚清晰的话音里,我听出了几丝含糊的敷衍。
跟着她选出一粒花生米扔进嘴巴里,无意识的蠕动了两下腮帮子,随后便是神色厌倦的搁下了筷子。“我吃饱了,有点儿累,先去洗漱了。”
我看着她进了厨房,转进卫生间里,就觉着她不太对劲儿,脸色也不好。我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一边在心里胡乱猜测,一边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里。正洗碗呢,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见身后卫生间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这把我吓了一跳。
微一犹豫,我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靠在光影朦胧的磨砂玻璃门上,凝神细听。
里面是一片哗啦啦的冲水声,一直持续不停,我听了一会儿,才从那急促的水流湍响里听出些许的端倪——赵珊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嗓音压得很低,竟是边打边哭。
认识她那么久,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哭,震惊之余,我反应懵呆。
腾然,卫生间里的诸多声响停止了,我知道赵珊要出来了,慌忙转身向前踉跄两步站定,拧开水龙头就往池子里接热水。热水刚接好,赵珊就出来了。
她站在我身后,佯装镇定的对我说:“太累的话,明天再洗好了!”
我头也不回的打着掩护,“没事,不累!”
赵珊没再多说些什么,径自穿过客厅进到她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我发蒙般的清洗着池子里的碗筷,一遍又一遍,直至几只皓白的瓷碗洁净如新,我还回不过神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这一贯坚强得好似钢铁战士一样充满斗志的姐姐伤心呢?
终于,我抽掉水池底部连接下水道的活塞,看着池水打着卷儿的漏下去。擦净手,我步进客厅里,瞥见赵珊房门虚掩,心想不知道她是否睡下了?
“韩笑……”赵珊的声音从她卧室里传来,原来她还没睡。
我推开门,走进去,便见她仰面倚靠在床头上,身上搭着一条毯子,一脸的苍白倦色。我问:“怎么了?”
赵珊阴阴的望着我,说:“周末陪我去赴个约会吧!”
“什么约会?”我说。受不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颓靡气息,我跟着又故意开玩笑,说:“该不会像上次一样,对方又来两男的,我们这边也得去两女的吧?”
我的刻意贫嘴并没有换来赵珊轻斥的眸光,她情绪低落的一撇嘴,说:“是一男一女,那个……任天飞的老婆知道了我跟她老公的关系,今天早上亲自给我打来电话,约我这周末在咖啡厅见面,她说……”
我震惊得无加以复,突然忆起有一次赵珊在提起她跟任天飞的关系的时候,曾经极有信心的这样评价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我觉得,赵珊应该算是“努力小三”中的佼佼者了,那她现在看起来为什么还会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