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小心翼翼的说:“您……找我?”
他身材高挑,面容清瘦,一对徐徐生辉的黑色眼眸就那样定定的瞧着我,一直瞧了好一会儿。末了,他放下攥在手心里的高酒杯,宛若电台主持人那样充满磁性的嗓音一句问话说得字正腔圆:“路上有没有塞车?”
他显然并不是什么“洋鬼子”。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对上他的眼睛,复又慌忙垂下头来。
后来,他邀请我到他身边去,坐在那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的皮毛铺就的华丽沙发椅上,我紧张到了极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兴许是瞧出了我对眼前环境的不适应,挑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跟我随意的聊了起来。具体聊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聊天过程中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瞥见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英文名:berthan。
再后来,berthan命那个开车载我们前来的,名叫阿k的黑衣人去准备吃的。吃饭的时候,我养父和那阴损的蒋大德自然也在列,面对着那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老实说,习惯了常年吃咸菜的我还真的挺不适应的。
berthan大概是觉着我太瘦,席间一个劲的给我夹菜,我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血缘这东西我可以不承认,可遗传这东西世人都瞧得见,他跟我长得……不,准确来说,是我跟他长得太像了,尤其是眼睛的部分,就跟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似的。
我很想问问berthan一些跟那个疯女人有关的事情,但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于是我只得住嘴,继续闷不吭声的吃饭。蒋大德逮着一个空子,挨到我身边来,他给我看了一张他夹在钱包里的照片,那是一个女孩儿,一眼,仅是一眼,但叫我当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不顾一切杀人放火大干一场”的错觉。
我心寒之极的听着蒋大德跟我描述他的女儿蒋子娇有多聪明多能干,多善良多美丽,我食不下咽;末了,我佯装绕有兴趣的问蒋大德:“蒋叔叔,您女儿这是在哪儿上学呀?看这照片气质挺高雅的。”
蒋大德笑弯了嘴,颇有些自豪的说:“气质高雅那是自然!我们家子娇原先在县艺校念书的时候,就被她们学校里的同学公认为才女校花的,后来转到省城里去上学,差不多也还是排在各大高校的才女校花之列的。”
我笑了一下,说:“像这样的女孩子可遇不可求,有机会还是要认识一下的。”
蒋大德听了我这话很高兴,又说了些明年他要送蒋子娇到法国去深造诸如此类的“伟大设想”;我刚意识到他是故意在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面前显摆他家的有钱,坐在我身侧的berthan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嗓子,就这一下子,蒋大德立马回了神儿,即刻又对berthan点头哈腰的笑得跟哈巴狗一个德行。
饭罢,berthan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荷包要我好好的收起来。我认识那个荷包,那是我小时候戴在脖颈上的,上面绣着“韩槿”两个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这东西弄丢,就把它藏进了家里的瘸腿衣柜里,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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