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年华慢慢适应了工作环境,虽然依旧很忙碌,但她还是会按时去医院看望外婆,在这个世上,外婆是最爱她的人,也是在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外婆,现在我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是设计师呢,对了,花店的生意也很好,我找了福婶来看花店。所以,你赶快醒来,看看你的孙女,别再睡了好不好?”李年华握着外婆的手充满期待地说。
“还有啊,你不想看看孙女的男朋友吗?我还想让你把把关呢。”
已经两年多了,李年华的外婆还是没有醒来,即使希望渺茫,可她还是不存放弃,每每来看外婆的时候都会说上好一会儿,希望外婆能听到她的情况,期待着外婆能睁开眼睛看一看她。
李年华往下坐电梯的时候在六楼停了一下,转眼进来的人让她一愣,“苏总?”
苏子然看到她眼里也闪出一丝惊讶,“李小姐,你好。”顿了顿,“我来看我的母亲。”
“嗯。”李年华不知道回他什么。
苏子然笑笑,“李小姐,你不必那么拘谨。你的一句“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是来看外婆的。”李年华想的确如此,自己好像是太冷淡了,对方是自己的上司,现在的工作也是因为他的赏识才得到机会的,但性格内向的李年华也不想过多讲自己的私事。
“李小姐,介意一起用午餐吗?”
“咦?”李年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用午餐?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苏子然好像读懂她想的,说:“李小姐,我正好想饿了,顺便聊聊你的工作情况,所以一起吧。”
李年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谁叫对方是她老板呢。
苏子然带着她来到一家面馆,店面很小,却很精致。这里的老板很热情,看他的样子和苏子然应该很熟。苏子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后,就没再讲过一句话。
李年华坐在那儿很是尴尬,他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直到老板送面过来,才打破刚才那压抑的沉默。
“小然啊,好久没看到你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你看我不是来了。不过距上次见到你,确实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你越来越瘦了,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林叔叔。”
眼前被称作林叔的男人,听了苏子然的话后,很感动,忙说:“好好好,你母亲情况不太好,前几次我去看她,她都很没精神,我希望她赶快好起来,等你们一起来吃我做的炸酱面。”
“好的,林叔叔,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年华从他们的语气、举止中不难看出他们感情深厚。只不过从刚才的话语中发现苏子然的母亲好像病得很重,有多严重才会让两人面色沉重。
苏子然把一碗炸酱面端到李年华的面前,打断她的思绪:“想什么呢?快吃吧,这里的炸酱面是绝活,你尝尝。”
李年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仅脱口而出:“好好吃!”
李年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稍有尴尬,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炸酱面。她抬头看向苏子然,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好吃就好,这家店已经开了十几年了,小时候和母亲经常来吃,这里的林叔叔在我的童年时期经常照顾我和母亲,他的炸酱面也是我从小吃到大的。”苏子然一边说着一边好似在回忆着从前。
“苏总,您的母亲病得很重吗?”
苏子然没马上回答,但过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道:“她……得了胃癌晚期。”
李年华一惊,“对不起,苏总……”
“没事,李小姐你的外婆呢?”苏子然不经意地问道。
李年华放下筷子,用纸巾抹了抹嘴角,淡淡道:“我外婆脑出血变成植物人了。”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良久,苏子然才感叹道:“抱歉,李小姐。不过我们确实有点同病相怜了。”
“李小姐,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从这段时间你画的设计图来看,我当初真的没选错人,如果可以我想我们不仅仅可以是上下级的关系,也可以成为朋友。”
李年华听他这么讲,觉得很疑惑,她一直觉得苏子然这人很深沉,同时也有着领导者的风范,能力是大家共同认可的。但他的眼神里藏着很多只有他知道的秘密,时而阴暗时而伪装。和他成为朋友,李年华是从不会往那方面想的,他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给了她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至于朋友,他和她应该不可能的。
见她良久没有回答,苏子然转移话题:“李小姐,会参加这次的服装设计大赛,对吧。”
“是的。”
“那我可真是遇到一个对手呢。”
“苏总,您过奖了。”
“我很清楚李小姐的实力,总之,加油。不管是我还是公司里的设计师获胜,对公司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苏子然擦了擦嘴。
李年华在心里憋了一个问题,她这几天搜索过苏子然的消息,也去了解过他的设计风格,她发现苏子然设计的作品不多,但他曾经得过一个大奖,不是服装设计而是婚纱设计,那张设计图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太过惊艳,眼前的男子仿佛天生就是为婚纱而生的,但为什么放弃自己擅长的婚纱设计而选择时装呢,虽然服装设计里包含婚纱设计,但却有不同。李年华想着,苏子然的婚纱设计绝对够得上一流水平,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忐忑地问出口:“苏总,我想冒犯地问一句……”
“你问。”苏子然对她接下来问的问题颇感兴趣。
“您擅长的因该是婚纱设计,为什么放弃选择时装呢?”
苏子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知该怎么说。多久了?他曾热爱的婚纱设计已经在岁月中被他抛弃了,曾经的热血,梦想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但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一个问题就问进他的心中,听到婚纱设计,他心中依旧跃跃欲试着。
见她良久不回答,李年华以为自已说了不对的话,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无意中查阅到,在很久以前,您得过一个婚纱设计大奖,我看了那张设计图,发现真的很是美轮美奂。我真的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会放弃,如果您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苏子然听了她的话笑笑:“没关系,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设计的婚纱,只不过提到放弃的话,我只想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自己的梦想的,有时候为了一些东西,不得不放弃自己曾热爱的梦想。”
苏子然现在已经成为吴氏的总经理,他的身上贴着“时装”这个标签,谁还会去在意他以前是干什么的。而婚纱,吴氏根本不涉及到,所以他放弃了婚纱设计这条路。如今,眼前女子的旧事重提,不仅没有让她感到不快,反而让他从心底升起了一抹感动。
李年华听了他的话,了然地想,也是啊,青墨为了接手陈氏,不也放弃了设计这条路,即使他再有灵性,天赋,在舍和得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我送你回家吧。”
李年华笑着拒绝了,“苏总,不用麻烦了,一部公车就到。”
见她拒绝,苏子然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你回家当心,明天公司见。再见。”
“再见。”
回到家中的苏子然,想了一会儿,立马打了个电话:“阿贵,还记得上次你碰见的我新招的那两个设计师吗?”
“嗯,怎么了?”
“我需要那个李年华的资料。”
“大哥,你还真把我当私家侦探啊!”
“废话少说,尽快。”
“好嘞,下次店里进咖啡豆的钱你来出。”
“成交。”
苏子然今天去医院看望母亲,却得知母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母亲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了,他的心情是那么地沉重,他舍弃一切,就是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可是当他发现这病越来越没希望的时候,他有种奔溃的感觉——他就算挣钱再多,地位再高,他的亲人也即将离开他了。
所以当他看到李年华的那刹,他鬼使神差地带她到那家充满他回忆的面馆。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能让人有一种安静下来的淡然气息。而之后她提到了他的梦想,心中对设计的爱又再度燃烧起来,那是在面馆的他真的很高兴还有人能发现被他抛弃的梦想。
苏子然抬起右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左胸,笑了。但随之,眼神一暗,他低下头,幽暗的光线看不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但被他抿紧的双唇却暴露了此刻他的情绪——他在挣扎。
而那边,李年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陈青墨的公司,当得知他在开会时,她没有麻烦前台小姐,她不想打扰到他忙公事,所以她原路返回了。
但当她回到家里接到陈青墨的电话时,她就知道陈青墨的秘书一定向他汇报了我来过的情况。
“喂,青墨。”
“年华,不好意思,你来的时候我正在开一个会。你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电话那边有点担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初放弃设计,一定很难过吧。”
“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放弃设计很难过,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陈氏吗?”
“是的也不全是,陈氏很重要,但是它的重要和价值是因为父亲,青钰……还有你才变得重要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有在守护好陈氏的前提下,我才能有能力去更好地守护你们。即使放弃了设计梦,可我还有你来帮我完成,不是吗?”
李年华感动道:“嗯,我会坚持梦想,连你的一起!”
陈青墨温柔地笑了,他希望李年华能够在他的羽翼下尽情地实现梦想,就算过程艰难,她还有他为她默默地遮风挡雨。
挂了电话后的一分钟内,陈青墨收到一条短信,这天短信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一开始,他呆住了,但随后而来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李年华的这四个字,让陈青墨知道——终于他走进了她的心中。尽管他更想看到的是三个字的,但是,他想慢慢来,两年的时间让年华对他说出了“我喜欢你”,那么再来一年,两年,三年或者更久,陈青墨相信年华在将来的某一天总会对他说那三个字的,发自真心地说出那三个字。
陈青墨的手指轻敲屏幕,一条短信回过去后,他望着窗外慢慢弯起嘴角。
当李年华打开手机后就看到那条短信中包含着陈青墨所有承诺的三个字——我爱你。
这一夜,两人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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