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去召觉寺请来了李老师,商谈助念的事。李老师五十多岁,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气质,放在社会上,是个不折不扣风韵犹存的资深美女。
最重要的是,佛七大回向里念经唱颂法器,无一不通。我见过许多和尚法师,唱念的功底远不及她。而她仅是个居士,发菩提心,撑起了召觉寺念佛组的大旗,至今已有十年。每到周末,去召觉寺念佛的人多时可达400余人。
李老师查看了老母的情况,换了一个更好的念佛机,24小时循环播放。又叫我取了阿弥陀佛的画像,挂在老母最易看得见的地方。
走时吩咐我说:“看你妈的样子,两三天内都不会死,看下周如何。你们给她念阿弥陀佛,24小时不间断。如果快要断气时马上通知我们,我们赶过来给她助念。晚上,你们要轮班给她念阿弥陀佛。听明白了吗?”
我说明白了。那天是1月26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的车限号,忘了。跑到召觉寺接李老师,结果挨了罚单。
李老师说老母这几天不会死,我们松了口气,晚上我和三姐回龙泉自己家里,放心睡觉。睡到半夜正在梦中,手机铃声大起,吓我一大跳!以为老母死了,电话紧急通知我呢。
一看是三姐打来的。她还未说,我就着急地先问“阿娘走啦?”
“不是”
“不是阿娘走了,干嘛半夜三更打电话呀!什么事急成这样?不能等到明天。”
我责怪三姐。
“不是我要打搅你睡觉,刚才冲打来电话,说他改变主意,不同意请助念了!”
“他不是同意了,怎么又出尔反尔?”
“他说,明早要亲自过来,一定来,重新商量。要我赶紧通知你们。”
1月27日。
我和三姐二姐早早的回到老家等冲回来商量。到了下午冲先到,风紧跟着也到了。和风一起来的还有她老公和孙女。
聪说:“首先申明,我个人没有任何信仰。你们要请助念,请和尚大概要花多少钱?”
我答道:“助念没有说钱,请和尚法师来,听李老师说最多封个红包1200。”
“是不是真的1200?还会不会有别的费用?如果1200,我一个人出了都没关系!”
“昨天李老师亲口给我说的,哪里会假!召觉寺里的法师正尔八经,又不是外面的跑摊匠,胡乱讹诈人。”
“可是,以前阿爸嘱咐过我说:‘阿幺啊!你以后什么教都不要信,我就因为反了教,得了一辈子皮肤病,把我害惨了’。就因阿爸这句话,我不信佛教,也不信其他任何宗教。阿娘走了,按农村的风俗办,别的,我不赞同。”
听了冲的话,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阿爸以前信过什么教?我们怎么从没听说过?大姐,你是老大,晓得阿爸信教的事吗?”二姐转身问身后站着的大姐。
“我从未听说过”大姐一口否认。
“那么,三姐,你有听说过吗?”我问三姐道。
“我也不晓得,我什么都不晓得,别问我!”三姐没有文化,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你知道阿爸信的什么教?”二姐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冲。
“我也不知道他信的什么教”冲说。
“就算你有没有信仰,没人强迫你,信仰自由。可是,昨天你已经说过没意见,我们已经请了人来。再去反悔,别人怎么评论我?我天天在外面混,诚信就是金字招牌,你们怎么可以说变就变呢?”我首先清楚的表明我的态度。
“做人要有信用,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我和冲的谈话还算客气,没有大吵大闹。二姐和风的谈话却充满了火药味。不知怎的,她们就相互咒骂开了。
“什么事情都是你们大的说了算!阿娘,本来就该从上轮到下,结果,你们偏要从下轮到上!现在,阿娘摆明活不了多久,说每人轮10天,你们也不干!生怕自己吃亏,还好意思指责别人!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风冲二姐大声嚷道,一副理直气壮,天皇老子也不怕的样子。
二姐听她如此说话,气坏了。
“我遭报应?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要遭报应?我是要遭报应!我的报应已经跟在屁股后面,马上就现报了……”
老母还没死,二姐和风就在客厅里吵翻天!我见状不妙,忙躲进老母的房间,关了门,我怕老母听到怄气。
二姐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风。
风有三次婚姻,和第一任老公生了一个儿子,离婚时判给前夫。后面两任都没有亲生子女,第一任老公吸毒,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唯一的儿子,游手好闲,好吃难做,也学他父亲的样,卖了风给他开的车,据说,暗地里也在吸毒,瘦得像鬼一样,今年才25岁。
二姐和风继续互相对骂。
只听风气愤的说:“还是学佛的人,这样咒我,学的什么佛!”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来守过阿娘一晚没有?阿娘帮你伺候瘫痪了的汪xx(凤前第二任老公,得心脏病、脑梗塞、瘫痪而死),你总该还点情嘛!你这么不孝,不怕你儿子捡样子?难怪你儿子吸毒,这就是你得的现报!”
风被击中痛处,几乎气得要哭,最后恨恨的对大家说道:“还说学佛,学佛的人就是这样!我走了,阿娘的事我不管了!”
说毕,牵了孙女,和上次一样负气而去。她的老公在一旁,不曾说一句话,见风摔门而去,亦紧跟在后。冲亦随风离去。商量未成,不欢而散。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了。三姐埋怨二姐,不该那么激动。我从老母房间出来,实在是不想和风吵架。风的怪脾气只有二姐才能对付,二姐是风的克星。
小时候我和风吵架,虽然她是妹妹,却从来没有输过,声音又尖,力气亦猛。有一次,她一拳飞来,直把我打翻在尿桶脚,荡了一身的屎尿,从此,我知道不是她的对手,绝不和她打架。
就连老母,年轻时谁不怕?说一不二,上面的一二三四五,没有一个敢调皮。到了风和冲手里,老母的刚烈脾气不见了,一天比一天软弱柔和。上面的姐姐们都说,阿娘的坏脾气被两个小的收拾下去了。
二姐骂风的话没一句是错,错就错在不该说出来。
大姐是冲的克星,前阵子因冲不回来看老母,大姐拍桌子骂他。
“你凭什么骂我?你又没照看过我!”冲不服。
“我没照看过你?别说我骂你,就是打了你也活该!你们小时候,哪一次栽秧打谷,阿爸阿娘不是叫我和你大哥(姐夫)下来帮你们干活。你不记得了?有一年,你们饿的连麦种都吃了。我们还要背一口袋麦种下来,给你们小的种麦子。爸五十岁才生的你,他们老了干不动了。我作为老大,离娘家最近,经常为娘家的事跑断腿,帮阿爸阿娘把你们养大,现在,你们就不认账了?”
“我老实告诉你,我轮完了就轮到你,今年的大年三十正好轮到你那里,你必须把阿娘接去你家里过年!你是儿子,这么多年来,你有请过阿娘和你一起过年吗?大年三十你有来看过阿娘一眼吗?你完全丧失了做儿子的立场!难怪所有的姐夫都瞧不起你!”
大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冲痛骂了一顿,冲气得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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