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蝶醒来,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满含深情的眸子。楚君逸正坐在床前,就这么看着她。“娘子,早!”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
馨蝶忆起昨夜回房后,她在极度困倦中睡去,而楚君逸在哪睡,何时睡的,她全然不知,他居然在新婚之夜因为她的不情愿竟真的没有碰她。
“娘子若再这么看着为夫,为夫可就要以为娘子这是在邀请为夫陪你一起再入眠喽!”楚君逸邪气的一笑。
馨蝶斜睨了他一眼,坐起了身,下意识地
看看四周,问道:“怎的不见银霜?”
“天裔带她去熟悉庄中地形去了。你那小丫头倒挺讨喜的,倒从未见天裔对哪个新进来的丫头如此热心。”楚君逸轻笑道。边说着边从衣柜中拿出衣服,就要亲自给馨蝶穿上。
馨蝶拦住了他,略为尴尬地道:“这样不妥吧,我自己来穿就好。”
楚君逸却避开了她的手,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道:“有何不妥?我的娘子自是由我照顾。”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上下动作,仔细地为她扣上盘扣,系上腰带,眼神是如此专注。他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干净好闻的味道拂过她的脸庞,她竟有片刻失神。待她洗漱好后,他又扶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理着如墨般的青丝,随意地绾了一个髻。
“蝶儿的头发如此柔软,真让人爱不释手,我愿一辈子都为蝶儿梳理这头发。”楚君逸柔声低语道。一辈子?她和他有一辈子么?馨蝶暗自冷笑。
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一袭兰衫的的楚君逸五官俊美到不可思议,而淡紫色裙装的馨蝶既不失少女的清丽,又有少妇的风情,两人竟是那般的相配。而这样的身影却刺痛了馨蝶的眼。
楚君逸轻轻握着馨蝶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一个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托盘,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仍冒着热气的粥和一盘玫瑰酥,清香扑鼻。
“这碗粥我今早熬了很久,蝶儿你尝尝。”他微笑着道,眼里竟有着孩童般的期盼。
他熬的?馨蝶一怔,他堂堂叱咤江湖的玄武山庄庄主大清早去熬粥?馨蝶指了指那盘玫瑰酥,试探着问道“你不会说这些糕点也是你做的吧?”
“前几日我让人将醉仙楼的大厨请了来,把娘子爱吃的那几样糕点都学会了,以后只要娘子想吃,为夫都可以为你而做。”他满含宠溺地道。
馨蝶低头轻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轻轻撩起她额前一缕发丝别在耳后,满含深情的眸子看着她:“没有为什么,我……只想宠你”
馨蝶嘴角噙起一抹笑,这正是她所要的。
用完早膳,楚君逸柔声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也没等她回答,便顺手拿起一件大氅给她披上,并轻柔地牵起她的手向山庄外走去。坐上马车,下了山,走进人来人往的市集,他的手始终不曾离开她的。他的手厚实而温暖。
一个穿着破旧年约4、50岁的醉汉一边喝着酒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路上撞到不少行人,引来一连串的叫骂声,眼看就要撞到馨蝶身上了,楚君逸将馨蝶揽到了身后。“哇!”醉汉吐了楚君逸一身。
“爹,爹,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一个15,6岁瘦削的少年跑上来一边扶住了欲倒地的醉汉,一边怯怯地对楚君逸说:“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就在不远处,您到我家把衣服脱下来,我帮您洗干净吧。”
“不必了,你以后还是看好你爹吧!别让他喝这么多酒了!”楚君逸拉起馨蝶刚要离开,又想起了么,他从怀里掏出些银子递给少年:“拿去帮你爹买些好菜吃吧,酒喝多了伤身子。”少年有些呆了,爹经常因喝醉撞到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位看上去一身贵气的公子被爹吐了一身,不但没发脾气还给银子,今天真是遇到大好人了。
看着相依离去的父子的背影,楚君逸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哀愁。“你怎么了?”馨蝶忍不住问道。
“我羡慕他们。”
“羡慕?为什么?”馨蝶不解地问道,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这样哀伤的表情。
“他们虽然贫穷,但他们父子却可以相依为命,比这世上许多人都幸福多了,不必承受和亲人阴阳两相隔的痛苦。你知道吗?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楚君逸的手紧紧握起。
“你也知道这种痛苦的感觉么,为何你还要让别人跟你一样承受?”馨蝶脱口而出。
“什么?”楚君逸诧异地看向突然激动的馨蝶。
“哦,没……没什么!为何你要那样说?”蝶儿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爹的一个多年好友为了夺得我家的财产,竟然设计杀害了我的家人。最惨的是我姐姐,她才十六岁啊,被他凌辱后投湖自尽。当年若非我爹拼死护我,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当时,我就发誓,终有一天,一定亲手杀了这恶人。”楚君逸语气里是浓浓的恨意。
“凭你现在的武功、身份、地位,想要报仇岂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吗?”馨蝶接口道。
楚君逸冷冷一笑:“六年前他就死了,一场大火,他所有的家人都给他陪了葬。”
六年前?一场大火?蝶儿怔住了,他的仇人是爹吗?当年他是为了报仇?不可能,那样疼爱自己爹怎可能是他口中那个为了贪图他人钱财,不择手段的人。他胡说!一定是胡说,馨蝶儿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楚君逸看向突然沉默的馨蝶儿,泪珠沿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蝶儿,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楚君逸焦急地伸手为她拭去泪珠。
蝶儿深吸了口气,“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的身世如此可怜,有点感伤罢了。”
“是吗?”楚君逸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
“我们现在去哪?”馨蝶问。
“前面的‘恒利布庄’是玄武山庄的,走了这么久,你累了吧!我们先进去坐坐,我也好把衣服弄干净。”楚君逸柔声说。馨蝶轻点了点头。
布庄很大,两人一路走进去,遇见的人都毕恭毕敬地对楚君逸鞠躬,楚君逸也一一点头。馨蝶突然觉得布庄的房子布局似乎很眼熟,自己曾经来过吗?
“庄主!”一位笑容亲切的老人走到了二人面前。
“福伯!”馨蝶和楚君逸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难怪觉得布庄眼熟,这根本就是爹的产业,以前爹每次带自己来,都是眼前这位老人福伯接待的,记得他总是象现在这样笑眯眯,对人特别亲切,所以馨蝶很清楚地记得他。
“你以前见过福伯?”楚君逸再次疑惑地看向馨蝶。
“没…没有啊!不是你先叫,我才跟着你叫的嘛!”蝶儿急忙辩解。
“庄主,夫人请到里屋坐!”福伯若有所思地看向馨蝶。
福伯领着两人进到了里屋,并让人端上了茶。楚君逸出去换衣服之后,屋里只剩下馨蝶和福伯。
“福伯,您还记得我吗?”蝶儿不确定地问。
“夫人,您……?”福伯有些迟疑。
“我是馨蝶呀!以前爹常带我来这玩的,您还经常喜欢抱我呢!”
“你……你真的是小姐?难怪觉得你眼熟,你真的和三夫人长得很像。你……你还活着?”福伯惊喜地说,老天还是公平的,夏世炎虽坏,但馨蝶小姐却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啊!
馨蝶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死。这里怎么会成为楚君逸的产业?”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夏府没有之后不久,楚庄主就接手了老爷所有的产业。”
“那他待你们可好?”
“楚庄主对我们这些工人都很好,虽表面看起来有时是严厉了些,但他可是个好人啊。他见我年纪大了,去年把我在乡下的家人都接了上来,好让我有伴,还为我们在城南买了一间房子。……”福伯的口气满是感激。
“别说了!”馨蝶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好卑鄙,用一些小伎俩收买人心。
福伯乍见馨蝶愤怒的小脸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馨蝶小姐似乎是个从不会发脾气、恬静的女孩。
“对不起,福伯,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我们刚才的谈话您千万别对任何说起。特别是我的身世。”
“哦,那是自然,小老儿也不是个碎嘴的人。”福伯真诚地说。但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庄主并不知道小姐的身世?
楚君逸走了进来,轻轻牵起馨蝶的手,柔声说:“蝶儿,休息好了吗?我们走吧!”
馨蝶点点头,又看向福伯:“福伯,您老好好保重身体,改天我再来看您。”
“庄主,夫人走好!”福伯脸上仍然挂着亲切的笑容。
刚离开布庄不久,一个侍卫迎面走了上来,正是镇宁王苏俊泽的随从李星,他一抱拳道:“楚庄主,王爷有请。”
不远处停着一辆轿辇,帘子被撩开来,苏俊泽正从里面微笑着望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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