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柳萱和苏佑就这样每日出府逛街游玩,日子过的简直羡煞旁人。
很快的,就到了回宫日子前夕。
柳熙一身素白色广袖长衫,外罩一件粉红色小披肩,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如意发髻,就这样站在柳萱的门口,整个人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咚咚咚!”仿佛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柳熙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人是秋雪,她罩着一件薄开衫就急急开了门,看样子是准备睡了。
“大小姐万福!”秋雪珊珊的行了个礼道,“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不知您所来何事。”
“我,我有些事情想和妹妹聊聊。”柳熙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紧张,感觉就像要透不过气来,这在过去的十几年来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这……”
“进来吧!”柳萱在房里娇喝一声,道。
“大小姐请~”秋雪觉得很奇怪,在这柳府柳萱的小院子里,柳熙怕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还是在这夜深露重的夜里,但秋雪知道做丫鬟的不能多问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泛着嘀咕。
进了屋,只见柳萱端坐在床的一边,一头青丝披散了下来,头上的发饰尽去,小脸上满是倦意,脸颊上还微微泛着红,看来是刚刚睡醒。
“萱儿……我怕是打扰到你了吧。”话是这样说,但柳熙丝毫没有歉疚之心,早已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来是准备打持久战。
“姐姐。”若是以前,这一声姐姐绝对得不到柳熙的回应,她只会当做没听见,或是翻个白眼,但今时不同往日。
“萱儿……你可还怪我?”踌躇再三,柳熙终是开了口道。
“怪什么,这便是命吧。”对这就是柳萱的命,柳萱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替姐姐出嫁,虽然委屈,不甘,但这又能如何,不能反抗,那只有接受它。还好,苏佑还算不错。成为王妃的日子也不十分难过,只是一想到苏佑的身子,柳萱便心焦不已。
“那就是不怨我了,”柳熙低垂着眉角,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多了,接着道,“那,王爷对你可好?”
“还不错。”柳萱淡淡的应道。
“那我就安心了。”柳熙仿佛松了口气,毕竟对于这个妹妹她也不是一定负罪感都没有。但是老实说,在看到苏佑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孱弱时柳熙也不是没有一丝后悔,特别是那谪仙般出尘的气质,更是让她着迷不已,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柳熙只能安慰自己有更好的等着她,安慰自己苏佑是真的满身疾病,活不长久的。
两人想看无言,一时间屋子里仿佛落根针都听得见。
“萱儿……”第一个打破这份尴尬的是柳熙,她的贝齿轻咬着下唇,手指交错,看上去紧张不已的道,“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
柳萱一听这话,略微直起了身子。能让一直高傲的大小姐放下身段求自己,定然不是一件小事。
“但说无妨。”柳萱淡淡的说道,但心中却也泛着嘀咕。
“我,我想和你一同回京。”柳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说道。
柳萱一听,果然和自己想的大差不离,柳熙都要开口相求的事情又岂会是小事。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有些困难……”柳熙小声的说道,低垂的眉眼与她平日完全不同。
何止是一点困难。柳萱不由的皱了皱眉,心想她自己在宫里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如今在捎个人进去,那岂止一点点的困难。但柳萱没有直说,她明白很多事情,知道柳熙的话还没有结束。
“但是,我想我们毕竟是同族姐妹,我想你一定会愿意帮我一把的,对吧?”
柳萱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说实话,柳熙一直不喜欢柳萱淡淡的样子,看上去与世无争的模样仿佛是出尘的仙子一般,与她一比,柳熙偶尔会觉得自己丑陋不堪。
柳熙接着说下去道,“其实我的心思你也应该是明白的。”
柳萱不是大概猜不到柳熙的心思,只是此刻必须装作不太明白,看看柳熙会说些什么。
柳熙见柳萱的模样,知道要是不吐出点真水出来,柳萱这里怕是落不到好处,便直言道,“我也不怕你说我野心极大,我实话实说吧,我想到京里去,也不为别的,全是为了找到个好归宿。我也想和妹妹你一样,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柳萱心里轻哼了一声,说的好似她现在过着是她艳羡的生活罢了,只不过是拿自己当个垫脚凳罢了,想要踩着自己往更高的枝头飞去。毕竟自己这个无用的皇子,她是看不上的。她要的一直很多,从小就喜欢最好的,想不到如今也是一点没变。自己的夫婿她也要这世间顶顶尖的人物。
“我也不瞒你,我承认当初是我任性,不愿意嫁与一个病秧子草草一生,所以才……现在你也不计前嫌的原谅我了,这件事情就当我们从未发生过好吗?更何况我看的出来,王爷待你也是有几分真心的,萱儿的婚姻也不是说真的一无是处,毕竟你现在已经贵为王妃,至少谁见了你不称一声万福,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也是不错的。”
柳萱没有答话,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她庶女的身份配这样一个王爷说到底还是她自己高攀了,只是当这话从她姐姐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无比恶心。仿佛是自己上赶着嫁给苏佑的,而不是被迫披上嫁衣。但她知道她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个庶女,嫡庶有别,她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姐姐。这么多年来的奴性,一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萱儿,你明白做姐姐的我,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好归宿,一个好前景。”
“哎……”柳萱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明白。难道她自己的命运就这么不堪?柳萱不止一次的想到,要是自己当初宁死不从,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或许真的如柳熙所说还不一定比的过现在。或许早就被老爷草草指了人,安稳的相夫教子去了。
“萱儿,帮姐姐一次吧。”柳熙第一次用认真略带恳求的眼神看着柳熙道。“我要求的真的不多,我只要一个穿针引线的机会。”
柳萱看着柳熙现在的模样,有点觉得她可悲。这样的人生她一直不期待。
“更何况娘说,如果我们姐妹能够一同成为皇子妃,以后定能相互扶持……那大业……”
“够了!”柳萱适时的阻止了她,开玩笑,再让她说下去可怎么好。柳萱也很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柳熙的心里会这般狂热。但她也毕竟只是庶妹,没有资格指责她的不是,只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脸期盼的柳熙。
良久,柳萱仿佛是下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她同意了。
“好的。我会和王爷说说看的。至于能不能带你去还要看王爷的意思。”
“有妹妹的这句话,姐姐就够了,”柳熙的脸上终于荡起了甜腻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恢复了朝气。
果然有梦想的人最可怕。柳萱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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