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半就这么过去了,旧的走了,新的来了,人来人往。
早在年前的时候,我和韩暮非就商量着毕业着去哪工作,换工作是肯定的,就是去哪才好。当然,还得打听。不过不急,可以留意起来。我也问过雅玲,毕业了,准备去哪啊。流水线的活她是不会干的了,这是可以肯定的。
她说,想去深圳,相对说来,深圳比起其他地方来算是好的,工资高,工作机会多,当然,还有老乡在那,那个引她走上读书路的老乡就是在那,她也可以请她帮忙给她留意一下的。
等到过完年,我们也商量的差不多了,要不去深圳,和雅玲的想法差不多。要不去上海那边,那边新开发,对人材的要求低点,毕竟我们只是成人大学毕业的,心里多少有点虚。
现在还没拿到证书,万事还说不好,一切只等到手了再说。
想着马上能拿到证书,这心里有多高兴那不是言语能表达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结婚了,我们一起出来也快有三年了,那时出来的时候就说好的,等稳定下来就结婚。虽说这几年中我们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我想,韩暮非是不会忘了的。
所以我准备在拿到毕业证书后,就和他说,回一趟老家吧,把证扯了,从此,我们就可安心的工作,过我们一直想要过的生活了。
现在的我和韩暮非肯定比刚来那会好多了,我不用每天在厂门口等着和他见面了,我们每人都配了一个手机,虽不是好手机,功用也就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再可以玩五子棋游戏,外观看上去笨笨的,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的,有了它,我想韩暮的时候,就随时可以发个短信过去,我很少打电话,那多贵。
六月底的时候,培训学校来电话,说可以拿毕业证书了。这把我们高兴的,我,韩暮非,雅玲。于是我们一起约定,后天,后天一起请假去拿。
看着手中大红的毕业证书,我想哭。我看看韩暮非,他正看着手中的证书,脸上没有表情,我想他的内心一定是不平静的。雅玲直喊着,我想打个电话,我要告诉我妈,我大学毕业了,我可以找到好工作了,我可以多给家里奇钱了,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的种地了,我。。。。。。雅玲是在哭泣声中把电话挂断的。
反正都请了一天的假了,我们就索性不马上回厂里了。不要说这三年中,我们来过多少次的镇上,但我们从没好好的逛过,今天我们准备好好的逛一圈,因为我们都马上要离开这了,以后,怕是不会再来的了。
我们是在傍晚时候回的厂,大家约好,等洗过澡再出来,去街上吃顿好的,一为庆祝,二为分别。
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叫了啤酒,庆祝嘛,总少不了的。
其间我也哭了,我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哭,多半是高兴吧。雅玲更是哭的一蹋糊涂,她抱着我,说不想和我分开,说,三年来我们相处的这么快乐,为什么现在好了反倒要分开了呢,我知道她这是喝多了,等明早清醒了,就不会这样子的了。谁想这样子呢,我们想识于缘分,分别于缘尽。
韩暮非把我们送到厂门口,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好没有喝醉,雅玲靠在我的肩上,不知道她嘴里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但一路到这,她就没停过,我想她是高兴的原故吧。
“韩暮非。”韩暮非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他停下正准备的动作,看向我。
“你看,我们这证书也拿到手了,也要辞工离开这了,在去新的地方之前,我们,是不是把婚结了。”我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但,只有在这个时间,我才能说这种话,好多次,我都想开口说的,但都话到嘴边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的眼中有着坚定,我不知道这份坚定为的是什么,我多想他对我说声“好。”
可是他说的是:“美丽,这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今天也晚了,也说不了几句了。”
我想坚持的,但最后还是作罢。
我扶着醉勳勳的雅玲回了宿舍。
如果想辞工当然是月初到月头最好了,这不,在七月一日的时候,我就把我的辞职书交到了线长的手上。她有点疑问的看着我,半响才说,美丽,做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是啊,我算是老职工了。我在辞职理由是回家结婚,因为这理,一般是不会不批的。
“线长,我都出来好几年了,我年纪也大了,家里催我回家了,再不回,都成老老姑娘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结了还可以回来再干嘛,我可以批你婚假啊。”当然了,别以为一个老手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哦,我是不会出来的了。我们准备做点小生意,不想再外出了。”我当然说的是谎话,要是我说我辞工是为了找好工作,就我们线长的心态,她会平衡吗,要不她就不会抢我的的位子了。这个线长己不是我进厂时的那个线长。
“这样啊。”
我的辞职书到底是批了,雅玲也辞职了,她己经联系好深圳的那个老乡,听说己经帮她找好工作了,就等着她过去。
韩暮非也交了辞职信,听说领导也批了,不过也挽留他了,他当然不会留下来的。
我们己经商量好去上海那边,就是长三角那边,听说那边新兴刚发展,我们想一定能找到我们对口的工作的。
反正去意己定,工作也不怎么上心了,除了上班的时候准时上班,一下班也准时闪人。
有一天,快加班下班的时候韩暮非发我短信,说下班后在厂门口等他,他有话想和我说。说来虽配了手机,但是上班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的,只能静音待机的,要不会扣钱的。这则信息也是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
我不知道韩暮非想和我说什么事,因为我们的事基本都落实好了,就等着离开这重新开始了,如果说要真的有,那我猜定是我上次我提到的结婚的事,是啊,都好几天了,他还没给我答复呢,也是该给我答复的时候了。
我忐忑不安的站在厂门口等他,心里既盼着他快点来,告诉我好吧,我们结婚吧,又怕他来的快,说不行,我们还现在还不能结婚。
如果说不能结婚,就算那时是他带我离开的,我们以后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三年,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真的。
韩暮非来了,“美丽,我们去那排档坐会,吃个宵夜。”
这种情况是很少的,为了读书存钱,我们从不乱化一分钱,哪怕在穿着上,也是没一件才买一件的,那时小四川就笑话过我,美丽,你们两个挣自己化,不用这么节简吧,你看看你,有一件超过五十块的衣服吗?是的,我和韩暮非穿的都是地摊货。
韩暮非也说过我,除了交书费化费大点,我们俩个是正劳动力,我们早过了开头的困难期了,意思是可以想开点了。
我的意思是,反正现在都这样的了,那就这样子吧,反正我们是要离开这样的,等到新地方再说吧。
“嗯。”心中想早点知道,我当然不想再旁及其他的事。
厂门口走过去一点就有大排档,现在的时间也正是宵夜开始的时间点上。
还好还有空的桌子,我们坐下来点了一人一沙锅。其实这沙锅是混炖,里面的料花样多,主要的是米粉,再放鹌鹑蛋,肉丸子,木耳,虾,再则这多半是放了辣椒的,所以吃起来口味真的不错,这里的排档都有做。
没上来这前,倒是会来一壶茶,不是老板大方,风俗就是如此。
韩暮非帮我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先呷了一口,就把眼看向我。
我是一心想听他说什么,就没把心思放别的上面,这茶也只是拿手握着柄。
韩暮非开口说了:“美丽,我知道你想结婚,我也想,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但是,不是现在,我们等工作落实了,手里积点钱了再结好吗?”他的语气中带着点肯求的意味。
韩暮非这样说,我当然不开心了。三年前,不四年前我们决定一起走的时候就说好的,等稳定点了,我们就结婚,我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平平淡淡就好了,两人天天在一起,就行了。后来来了深圳这边,找了工作,进了厂,我也以为他这算是落实了,哪知他说先读书再说,我也赞同啊,这不,书也读的差不多了,只等落实工作了,就不是容易的事吗,为什么,他现在说等手里有点钱了再说呢,我不得不怀疑他,他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赖着他的,虽说我是喜欢他,但我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非君不可的。
我的口气不是很好,但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看出了我在生气吗,他的眼神有点慌乱,他急急的说:“美丽,你不要多想。不是我不想结,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为什么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结婚,结婚,却到现在还没结?”
我低声说:“不是吗?”
“是的。”他的眼神接着一暗,但马上又亮了起来:“我是想等我们找到好的工作了,那样再做上一年,等到有假日了,再回到我的家乡,我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让以前的一切都化作风,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闭上嘴,我还想我爸爸妈妈承认我们,这样不好吗?我知道你会说这一切都不在乎,你只要有我就够了了,但是,我不能让你受这个委屈的,我己经让你受苦了,就不能让你再受这份委屈了,好吗,美丽?”
我当然是知道他的想法的,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所以他会把钱交我保管,他会想着法子过简单的生活,尽量多省下钱来,但是,我觉得我不想再等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这些还是可以再努力的,可是他为什么非得要先有成就再考虑自身的感觉呢?
他还是急切的说着:“快的,一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美丽,再一年,一年好吗?”
“可是,韩暮非,我们这样子真的不能回去吗,我们手上的钱也可以办一场风光的婚礼了,为什么还得再等呢,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在一起就行了,你知道吗?”我幽幽的说。我这样的话,己经接近于在求他的,我这是怎么了,但是我现在能怎样,抛下他走,毕竞我们一起走过了三年了。
“我想把以前我们受的讨回来,你就答应我吧。”看着他恳求的目光,我的心乱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同意是违背我的意愿的,不同意,毕竟他也是想让我快乐点,虽然这快乐是要经过努力加上时间去争取的。
这时我们点的沙锅己经上来了。
韩暮非放下我们正在说的话,帮我打开锅盖,把筷子放我手上,“先吃吧,凉了会不好吃的。”
我的眼被沙锅的热气冲的模糊起来,我吃不下,我真的吃不下。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我不受控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我突然很想哭,大声的哭一场,我心中的委屈,我只想哭。我向着厂门的反方向跑去,我的身后传来韩暮非的喊声,但我没有因为他的喊声而放慢脚步。
其实我也没有跑多远,我虽然觉得自己委屈难受,但我不会做傻事,做让人看笑话的事来,这点我是从来就明白的。我是在快看不到厂门的快转弯的地方停下来的,转过这个弯角的街路,两边都种了树,树龄己经不小了,那能说明这条街存在有点年数了。我靠在树杆后哭了起来。
我的思想有点混乱,以前的事如翻书般的从我脑中翻过。我想抓住一页,但不能,我无力抓,剩下的只是委屈,我的泪如泉涌,其实我也不想大哭,可是我这是控制不了了。
“美丽。”我知道是韩暮非找到我了,我的这一哭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只要是有点留心就会发现这树后有人在哭,刚才我跑掉,他是必定会追来,就算追不上,他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他从后面拥住我,我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慢慢的把我正面拥在他的胸前。他的声音有点哽咽:“美丽,我知道你委屈,你难受。我都知道,我知道是我没用,要你陪着我一起努力,美丽,美丽。”
我己把他的前衣襟都哭湿了,我还是止不住想哭。不管他说什么。
“美丽,再坚持一年好不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哪怕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再坚持一年,就一年,我说到做到的,好不好,别哭了,嗯,哭的我心都碎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捧起我的脸,他的吻落在我的脸上,他吻去了我的泪,最后他吻在我的唇上,他的唇是那么的烫,烫的我都忘记了哭,都快忘记心里的委屈了。
“唔。”我不想这样,这样有效吗?
“美丽,”他把我的脸对着他的脸,他人高,这么使着力,我不得不仰视着他,他的眼都快喷火了,可是眼中有忍耐,有坚持有我看不懂的在里面。
“你不知道我想你吧,你以为我只要面子,你不知我有多忍着,美丽,哦美丽,我能怎么办,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只能坚持。求你了,再一年。”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火热,快把我炽伤了,我不想对着他的眼睛,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美丽,哦,我能把你怎么办才好?”他双手一紧,紧紧的拥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我意识到了什么,我想躲闪,但我一用力,他就把双臂收紧,我只能把力放下来。
我有点艰点的开口,刚才哭了,声音有点哑:“韩暮非,韩暮非,我们回去吧,不早了。”我还能找什么理。
“嗯。”但是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我不知他还想呆多久,我也不敢乱动,三年的相处,我们都守着自己的本份,没有越雷过一步,不是不想,也没人约束我们,只是我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只想着快点摆脱眼前的境况。今天,只是出了意外,不小心挑动了一根丝,所以我不能动,要不地雷会炸的。
虽是七月天夏天,但夜深不深总能感觉出来的吧,许是夜深的凉意韩暮非感觉受到了吧。
韩暮非有点谦意的看着我:“美丽,我。”随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下:“都这么晚了,我。。。。”没说完拉起我的手,朝厂大门走去。当把我送达厂门口后,他短促的说道:“你先进去,明天还要上班。我会发信息给你的。”
是不早了,热闹的厂门口现在己经冷清了下来,进去的人还有。但很少很少,我是目送着韩暮非离开的,街上没多少人,疏疏落落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是如往常一样,仿佛这件事不曾发生过。
雅玲也做起了准备工作,落落续续的把东西寄往深圳,到辞职的日子那天,剩下的东西整理出来不过一背包。我们也做着准备工作,要带走的整理一块,不要的就送人,并都说好了什么给谁,什么给谁。我们去上海那边,带去的东西不多,因为要重新开始,这边的东西质量都不怎样的,如果带走不如在那边重新买,所以整理下来,也不过一人一背包。
我们是这样想的,这里辞掉,乘车到达那边,先找地方住下来,哪怕是旅馆也好。安顿下来后,找工作,等工作落实好了,再找房子租。不管公司有没有宿舍,我们准备住一起了。
先前以为这等辞的日子会过的慢,哪想,挺快的,东西要整理,要离开这了,人虽要走了,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们必竟在这工作了不少年了,同事们请吃饭,我也回请,这来来去去,也忙乎了不少日子,等到最后几天,还有不少同事埋怨,也不让他们请吃的,唉,我这一离开,大家只怕今生都不会再相见了,说到后来,有的都哇哇的哭了起来,到后来,本该是她们安慰我的,现在反倒是我安慰她们了。
我们都拍照留念,为此我还买了好大的一本照相本。
韩暮非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们只靠发短信来维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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