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废话吗?人都站这里了,还问这个。风雪艳心里暗暗念叨着,随即看向揽月知府手中的案卷,秀眉微皱。“这是做什么?”
揽月知府双手把案卷递了上去,说:“江小姐,这是您上次还未审完的案卷,今日还是先把这个结案吧,待结案了,再处理其他案卷也不迟。”
风雪艳看了一眼,这就是前日李明李亮案的案卷,她笑了笑,看来庆月王的手笔,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放过她。
“那其他的案子都不急吗?”风雪艳问。
揽月知府讪讪一笑,只能硬着头皮说:“其他案子都不急,先放放吧,这个案子重要,江小姐,您看是不是。。。。。。”
风雪艳见他满脸为难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一声,也不再难为他,直接伸手接过了案卷。要说这揽月知府,却也当真难做,无论是庆月王还是风雪艳这个逸月王预备王妃,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只能两面陪着笑,争取谁也不得罪。
风雪艳接过案卷之后,也没在揽月府里多留,直接和幽凌两人就走回了大街上。
柳南泽见风雪艳刚进去就出来了,愣了下便迎了上去。“江小姐,您今日不是协理吗?”
风雪艳说:“嗯,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出去查证。”说完,她就打算走了,可是余光却见柳南泽依旧指挥着众人抬着那顶大轿子跟在身后,她不由的停了下来,无奈的看了眼轿子,又看了眼柳南泽之后,她说,“如果非要跟着,轿子就别去了,人跟着就行。”
柳南泽笑了笑,恭敬的应了声。“是。”随即朝身后吩咐了几句,便跟着风雪艳和幽凌两人走了。
风雪艳和幽凌两人在前面走,柳南泽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又不会跟丢。风雪艳朝后看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她轻声对幽凌嘀咕道:“凌,你说庆月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为难她,只要找些复杂麻烦的案子给她处理便是,可要说帮她,不来烦她就是最大的帮忙了。这一下,风雪艳倒真有些糊涂了。
幽凌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从他一出现,我就没有感觉到敌意,我们静观其变吧。”
风雪艳点点头,忽然想到了庆月王之前说的话。“凌,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上次暗示我去找他,而我没去,所以他特地整我的?”
幽凌皱眉想了想,说:“让你来查这案,最多麻烦点,可却无关痛痒,伤不到你分毫,他一个堂堂王爷,又何必呢?”
风雪艳一想也是,“凌,你有没有觉得这庆月王,和云儿有点像?”
幽凌轻笑。“我看你是想云儿了吧?”
“嗯,却是想他了,我还想牛牛,若曦,天风,暗夜,暗魅,莫晓,想好多好多人呢。”
“莫晓还是算了吧。”
“。。。。。。我把他当哥哥。”
“哦,那还是少想想为上。”
“。。。。。。”风雪艳无语。
“凌,我和你说真的,我真的觉得庆月王有点像云儿。”
“哪里像?”
“不知道,感觉像。”
“难道是因为他叫你姐姐?”
“也有可能。”
“别猜了,他既然邀请我们去庆月王府了,我们便去一次就是,说不定很多事情都能明白。”
风雪艳赞同的点点头。
说着说着,两人就已经来到了李明案发生的地方,也就是方包子的摊位前。
当他们到的时候,方包子和另外几人都在,不过四人却都没有在做生意,而是拿着棍子一脸奸笑的站在一旁的烧饼摊前,嚣张的一字排开,一副霸道欺世的样子。
风雪艳和幽凌对视一眼,朝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过去。
纷扰的人群中,一位穿着花格子衣衫的中年妇人讨论最为热烈,手中还拿着一根擀面棍,不停的挥舞。
风雪艳看了一眼,径直朝她走了过去,而后换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凑了上去问到:“大妈,你们在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那中年妇人看都没有看风雪艳一眼,眼神一直兴致盎然的盯着前面方包子等人,听见风雪艳问话,下意识的就回到:“哎呀,丫头,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看,看见那个拿着棍子,带头的那个了吗?就是那个圆脸,长得像个包子似的。”一边说,她还拿着她的擀面棍遥遥指向方包子。
风雪艳点点头,应到:“嗯嗯,看到了,那人看着好凶啊。”
“那是,他叫方包子,是这里出了名的地主霸王,当然凶啦,”中年妇人说到,“他最恨的就是人家来他地盘上抢生意,可怜这烧饼小伙,新来的,不知道,这不,受教训了。”
“他的地盘?”风雪艳问,“大妈,哪里才算是方包子的地盘啊?”
“这一整条街都是,还有临近的那两条小胡同,都被他们兄弟几个包了。”
风雪艳左右看了几眼,疑惑的指着另外几个摊位说:“大妈,他们这些摊位不是可以照常摆?”
中年妇人听到这话,顺着风雪艳的手看了过去,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说:“这些可都是交过保护费的,只要一天不交,就别想在这里摆。”
风雪艳明白的点点头,眼珠一转,她试探性的说:“大妈,我看这方包子也不是很厉害呀,前两日这里不是出了人命官司,死的就是他弟弟吗?若是真厉害,又怎么会连弟弟都给人弄死了呢?”
“你个丫头知道啥呀,”中年妇人连忙反驳道,“死的那个哪里是他弟弟,他家就他一个独苗,你看见他身后跟着那几个人没有,那都是结拜的兄弟,感情都没个准的,说不定哪天就分道扬镳了。”
“那死的那个到底是谁?”
“听说是新入伙的兄弟,不过那人不上道,他们正琢磨着处理了他呢,结果李明就撞了上来。”
“大妈,您认识李明?”风雪艳惊讶的问。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惋惜的说:“这条街几乎都认识他,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啊,为了他弟弟,他什么活都抢着干,可我们都是些小家小户的,哪里用的起人啊,也只能平日里给他些吃食,他也都不舍得吃,全部带回去给了他弟弟。哎,可是得罪了方包子,恐怕这次是性命难保喽。”
“大妈,他怎么会得罪方包子的呢?”
“这个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方包子见他总在这条街上讨活,便打算问他要点保护费,可他就是不肯给,连打了几次,都没有给过一分钱,方包子就火了,他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了,偷偷把大头打了个半死,然后等李明来的时候,就把大头推到李明身上,假装大头是李明杀的。”
大头就是那个死者的绰号,在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
风雪艳听完这话,冷冷一笑,“方包子倒还真聪明,这样一来,真是一举两得,既除了大头,也整了李明。”
“可不是吗。”中年妇人应和道,而后一脸同情的看向那个烧饼铺的老板,继续说到,“这小伙也是个倔脾气,方包子要保护费,能给就给呗,非要和他对着来,今日恐怕免不了一顿打。”
那烧饼铺老板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身打着补丁的布衣,却洗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穿在身上,脸上满是坚毅之色,对于方包子等人的威胁,全然没有惧色,风雪艳看着,不由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些许赞扬之色。她听见中年妇人的话,笑了笑,说到:“那可不一定。”
而后,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风雪艳和幽凌两人径直朝方包子那里走了过去。
“小子,你真的不打算交钱?”方包子恶狠狠的对着王海林说,手中的棍子时不时敲击着左手手心,做威胁状。
王海林就是那烧饼铺老板的名姓,只见他冷哼一声,毫不畏惧的说到:“想我王海林苦读圣贤书数十载,虽一朝落魄,却也绝不会被你们这等地痞恶霸所吓倒!”说完,大眼怒瞪,竟有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情。
“嘿呦,原来还是个读书人,”方包子戏虐的笑着,“读书人怎么也卖上烧饼了?怎么不去读你的圣贤书了?”
王海林的脸顿时红了,略微低着头,双拳紧紧握着,好不容易才仿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实在是生活所迫,迫不得已。”
“哈哈哈哈。。。。。。”方包子等人顿时一阵嘲笑。“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吗?你读了十几年,肯定藏了不少黄金,怎么还需要来街上卖烧饼?也不想着救济救济我们兄弟几个,再不然,把你的颜如玉叫出来,让兄弟们瞧瞧,美得过隔壁那街的豆腐西施吗?”
方包子这话一说完,他身后几人便是一阵嘲笑。
王海林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你!”指着方包子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你!”方包子抓着王海林伸出的手指,面目狰狞,说话间就用上了大力,竟是想把他手指折断。
“方包子。”这时,一句空灵的唤声响起,方包子满脸不耐的看了过去,却见风雪艳和幽凌两人并排站在身后,那声唤,自然出自风雪艳之口。
方包子一看见风雪艳,想起她协理女官的生杀之权,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一甩王海林的手,便屁颠屁颠朝风雪艳跑了过去。
“协理大人,您怎么来了呀?我就说,今儿个早起,怎么雀鸟都在枝头叫呢,原来是您要大驾光临啊。”
这方包子要说变脸功夫,绝对没有人能比的过他。风雪艳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说:“我就是出来随便逛逛。”
“哎呀,协理大人,您要逛,找小的呀,这里小的熟,小的也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好呀,那你先告诉我,这里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方包子连忙一摆手说,“我只是看这个兄弟新来的,怕他人生地不熟的,不适应,所以打个招呼问候一下。”说完,转头勾着王海林的脖子,一副亲热的样子,“兄弟,你说是不是?”而背对着风雪艳的时候,却恶狠狠瞪了王海林一眼,用极轻的语调威胁着,“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只要你配合我,今日我就放过你。”
谁知这王海林油盐不进,竟一下子把方包子勾着他脖子的手给打了下来,毫不留情的说:“谁跟你是兄弟?”
方包子当场愣了下。
而后看着王海林走到风雪艳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说:“协理大人,本人王海林,和这几个地痞恶霸没有一点关系,刚才他们也不是要问候我,而是要让我交保护费,否则就要砸了我的摊子,还要打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相信天地自有公道,请协理大人明察!”说完,对着风雪艳就跪了下去,倒像是拦街告状的阵势。
这样一来,风雪艳想不管都不行,风雪艳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李明案还没结,这又多了一件麻烦,这王海林倒真是个倔性子,当街掀了方包子的底,若是平常的官员,照正常的程序,都要先留案,再慢慢审核,恐怕中间稍有时间,王海林就得冤死在方包子的报复里。
王海林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干脆朝着风雪艳跪了下来,这是在逼风雪艳当场处理,胆子够大。
风雪艳心知肚明,可她原本就打算管上一管,既然王海林都逼到这份上了,她也就顺坡下驴吧。
风雪艳先是伸手想把王海林给扶起来,果不其然,王海林手一推,拒绝了。
“协理大人,还请做主!”
风雪艳看着干脆匍匐在地的王海林,无奈的把手收了回来,对他说到:“你起来吧,我既然碰上了,就绝不会不管。”
王海林听到这话,将信将疑的抬头看了风雪艳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