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灵异侦探事件簿》 第十五章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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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厚重的石门在我们身后沉重关闭，我苦笑：“结果都是一样。”

    康看看我，微笑：“呆在这里并不见得不好。”他背着手，悠闲地绕着斗室踱步，不时停下来观察墙壁。

    我说：“没有用的，他们并不像外面的人想法这么多，就因为思想单纯，所以这样的囚室反而会做得货真价实，不会偷工减料。”

    康仰头看着墙壁上的一尺见方的气窗在沉吟。

    我苦笑：“我可不会缩骨功。”

    康失笑：“也是。”

    我的心情始终无法好起来，忍不住发牢骚：“真不该答应这差事，真不该相信那可恶的霸王龙人。”

    “可是，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任由柯盈被处死，蛇颈龙的长老掌握了国家，我们的处境也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我知道康说的是事实，可是被人利用后又丢弃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康说：“其实霸王龙老人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肯跟我们坦白，毕竟情况还不算坏。”

    我跳了起来：“情况还不算坏？他们就要发射武器去毁灭地球了，还不算坏？难道我们留在这里平平安安过余生就是好事情么？这可不比到南北去假，那里的条件就算再恶劣，毕竟也是地面上的事情，你要搞清楚，这里并不是我们的世界。”

    康看着我发泄，一声也没有吭。

    我自己反倒说着说着泄了气，声音慢慢低下去。

    霸王龙老人在人心大乱的时候，借助内线的力量，把群众的情绪镇压下去。他等局面一平静，立刻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软禁起来。本来只是以为这是离开龙城的前奏，谁知这狡猾的老人却告诉我们，他必须毁坏他对我们许下的诺言，对人类社会的武器必须于天后发射，势在必然。因为他们知道人类社会已经准备率先发动攻击，他们不先下手的话，整个地下城都会玉石俱焚。尽管破咒的人会受到大的惩罚，但为了整个国家，他必须这样做。至于我们要回到地面去，那则是保卫地下城以后的事情。

    他真是一个彻底的真小人，他以沉痛的声音告诉我们：“这并不是谁的错，这是我们之间的立场问题。”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竟然对他恨不起来。就像此刻，我把气发在康身上，却发觉，根本是无的放矢。

    我不安地看看康，康却笑了：“心情好点没有？”

    我很羞愧。他是完全被我牵连到这件事情当中的，错的人完全是我，我却不问情由地骂了他一通。我抹着自己的脸：“真对不起……”

    康笑：“如果你已经好了一点，我想你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康认真地说：“霸王龙人说得很对，这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这是立场问题。他站在龙人的角去看待这事，选择了必须的做法，而我们是否也站在地球人的角去对待这件事情呢？”

    康的话像黑暗中曙光，虽然在这地下城，我已经好久不见天日了，但这话却令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康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站在龙人的角去看，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在这里等待，以保得自身的安全；而如果站在地球人的角去进行对抗和保护，地球上的家园或许可以保住，但是我们必须付上性命。

    玉石俱焚，霸王龙老人是这样对我们说的。这是一个选择立场的问题，也是一个选择生与死的问题。

    我想了想，“我们还有对抗的筹码吗？”

    康低头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先别问我这个，你问问自己的本心是想着什么？刚才你那么生气，是因为自己的家园将要会毁灭了，还是只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回到那花花世界？”

    我低下头去，心绪纷乱。

    刚才的失常，现在细想，有点像小孩赌气，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自己喜爱的环境，无法得到自己喜爱的玩具那样的闹哭。而我，真的是因为不能回到自己热爱的社会而生气吗？什么时候，我对那灯红酒绿的生活爱得那么深？

    我心里爱的，到底是那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欺骗，也有诚实；有公平，也有不公平的人类社会，还是那十丈繁华的便利和享受？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受到年岁比我大的孩的欺负，有一次，头被打破了。我不敢哭，只是用手紧紧掩住伤口，希望不会被舍监发现，不然晚饭就泡汤了。可是那血却无法止住，我眼睁睁看着一鲜血穿过我的指缝，一滴滴落在我穿的白衬衫上，开出一朵两朵的花儿，慌忙去擦，却忘了手比衣服更脏，立刻白衣服上的血迹迅速扩大，我怎么也擦不去。

    我躲到厕所里用力洗，衬衫被我揉成淡红色，是最差的那种粗棉布，吸收了血却怎么也洗不掉，我还发现衬衫在打架时撕破了，我越急，越急，越瞒不过。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流下来滴在水池里是红色的，原来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却惊慌得忘记了痛。

    那一年，我是六岁，还是七岁？

    可是我现在却那么努力地赚钱，就是知道那块地快要被地主收回，孤儿院将会被推倒，建成一座商业大厦，附近的孤儿们和原来就在那里住的孩们一下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我希望能把她赎下来，建造我心目中的孤儿院。在这里面，所以的大小孩都受到公平的照顾和对待，衣食无忧，得到良好的教育。

    我希望在我的能力之下，能够保护他们，使他们都成长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这，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这，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乌托邦？

    就因为我对外界严重失望，我才把所以对社会的寄望放到这一间小小的孤儿院来，借以逃避现实？

    如果这是逃避现实，但却有人全力支持我这样做。苏眉，她说：“人的一生能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该多好啊。我的要求不高，能够和你一起做好这件事情，给孩们一个理想的人生，我认为，这是我一生最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古灵精怪，跟我一起成长的死党，最认真的时刻也许就是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发出光来。认识了她大半辈了，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发觉小时候的死党长大了，而且如此美丽。

    对了，还有一个人，她现在还在恨我，可是我们当初是怎么样的志同道合。虽然说女人的友谊不堪一击，她也是因为一个男的缘故而远离我，可是她仍然没有放弃这个目标的。

    我们的侦探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张来历不明的支票，寄出的地址是美国纽约，署名却次次不同。纽约一会，我想，这个神秘的捐款人应该就是安娜，她跟我们走的道不同，她决心以她的方法来干，但是殊途同归。

    这时，我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合花的香气，慵懒的猫眯，湛蓝的眼睛，阳光下的笑容，还有……临行前康柏给我们孜孜讲解他的新理论，那哀伤的歌，“越美丽，越无常……”

    呵，越美丽，越无常！

    我不知不觉合上的眼睛蓦然睁开：“我明白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维护我们生存的社会，努力让它变得更好更平和，因为，我是这样的爱它。即使……即使我也许再也无法在里面生存，但是在我的回忆里，它是无可替代的，我们生存的世界。”

    康的眼睛里亮闪闪的，他的微笑有感动的味道：“你终于作出了抉择，我很高兴。”他点头道：“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虽然对小事有点迷糊，但于大是大非一定识别清楚。”

    第一次遇见？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就蓬头赤足地坐在地上。发髻让他的领带夹弄散了，鞋用来飞掷他老弟了。虽说我平日不会客的时候也颇为不修边幅，但在人前这样狼狈的样还是头一回。

    头一回就教他撞个正着。

    不过我很怀疑他的视力有问题，我性大而化之，迷迷糊糊是一定的了，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看出我很识大是大非？

    想到过去我有点气馁，这样的形象落在对方眼里，还是第一印象，足够说上一辈。

    但是，想到将来我更气短。

    前途未卜，哪里来一辈这么长？

    哎，才刚下的决心，可不能轻易动摇。我打起精神来：“康，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挽救地球？来，让我们尽力而为。”

    康欣赏地看着我，自衣兜里取出一个烟盒来，打开，里面还剩五枝烟：“这是我要他们给我留下的，我告诉他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抽烟。”

    可是我知道康从来不抽烟，我伸手抽出一枝来。捻一捻，里面填充的是正常的烟丝。

    康微笑，将烟盒里的烟全倒了出来。我忽然发现了异常的地方，这些烟比平常的烟要短，短了大概一厘米的样，但若不是细心观察，而且全部倒出来观察，是发现不到的。而这些烟放在烟盒里就跟平常的烟长一样。

    我点点头，伸手去拿烟盒。

    这说明，关键处在烟盒里，烟盒里一定放着什么东西，占据了短烟空出来的空间。

    康点点头，低声说：“烟盒里面的是一种最新研制的液态炸弹。”他以更低的声音告诉我一个单词，我的脸色立刻大变。

    这是最新的研制成果，这种液体，只要淌出一滴跟实体接触，其接触力超过50克的话，立刻就可以产生相当于500克*引起的破坏力。

    康小心地把烟盒捧在手里：“这里里面一共有二十克，用隔缘材料包裹住的。”

    我谨慎地打量那小盒，康的意思是说，假如这烟盒此刻从手掌里不慎掉下地的话，这座用坚固花岗石建造的石室连里面的一切，只怕就立刻不存在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怕惊动了这可怕的武器：“你哪里弄来这么恐怖的东西？”

    康说：“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这样的武器的，可是，当你失踪的时候，我觉得事态很不寻常，也怀疑地底下存在什么东西。”他笑了笑：“我那时还以为有个地下兵团呢，密谋推翻政府，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给扣了起来。”

    我苦笑：“虽不中也不远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结果跟你猜测的一样呢。”

    “现在我们不能出去，需要做的，就是请人把这个东西放到他们的武器上去。”

    “有可能吗？”

    “无论如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必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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