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摔了一跤就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母亲硬是和吴妈忙活了一整天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来庆祝宜清身体恢复,父亲也推掉了应酬早早回家吃饭。席间母亲讲起小时候宜清的一桩趣事,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吧,某个早晨父亲准备外出,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宜清见了特别好奇,待父亲走后搬来凳子,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刮胡子。等母亲发现宜清的时候她已经满脸都是流着血的口子啦。宜清缩在母亲怀里看着他们笑的停不下来。正说笑着,邱叔来到桌边,脸上堆满笑意,身后还跟了个十来岁的小娃娃。邱叔是宜清家的老管家了,自小与父亲一块儿长大,因为小儿麻痹症脚太跛一辈子没有结婚。父亲正正神色,微笑的问邱叔:“老邱这孩子是谁啊?”邱叔把小娃娃从背后拉出来,扯着他袖子答道:“回老爷,这孩子是我今天在路上碰上讨饭的,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就自作主张给带回来了。”
小娃娃穿着分辨不出颜色的粗布衣服,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衣服衣袖和裤腿都卷了起来,肩膀也不太合适,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凑合的衣服。小娃娃顶着一头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母亲看着娃娃怯生生的样子,接过吴妈递来的毛巾,轻轻将他拉到面前,替他擦干净手,又替他抹干净了黑乎乎的小脸。母亲笑着冲父亲说道:“擦干净了还是个挺可人的小娃娃呢。”说罢转头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小娃娃略微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个人,邱叔蹲在他身边对他说:“别怕孩子,这屋里都是好人,我们都想帮你,你别怕。”小娃娃的眼睛最终落在了桌上的鸡腿上,使劲吞了吞口水,看样子已经饿了好多天了。母亲拿勺子盛了碗汤递到他手上,“饿久了伤肠胃,先喝口汤吧。”小娃娃又看了看他们,鞠了鞠躬嘴里轻轻的说了声“谢谢”才伸手接过汤。见他一口气喝完,宜清又递过去一个鸡腿,“敞开肚子吃吧。”小娃娃感激的看了宜清一眼便凑到桌前猛吃了起来。
父亲对邱叔说:“饿了这么久还很懂礼貌的,可见家教不错,只是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里了。”小娃娃拿袖子抹了抹嘴巴,停下来看着父亲说:“我叫铁柱,今年十三岁了。我父母都去世了。”说罢又接着吃开了。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摸着他的头说:“十三岁的孩子怎么瘦小的跟七八岁似的,真是可怜。”说完转头看向父亲,邱叔一直没说话,看母亲擦眼泪忍不住对父亲说道:“老爷,这孩子可怜,能不能留下他?”父亲微笑的对邱叔说:“老邱没有孩子,留下他跟你做个伴也好。只是铁柱这名字不大斯文,不如跟你姓邱。”父亲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就叫岳东吧。”邱叔激动的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抱着岳东说:“你有名字了,有家人了,以后你就叫邱岳东。”岳东看着邱叔愣了一下,油乎乎的小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宜清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说:“你好,岳东,我叫陈宜清,岳东见到你真好。”看着他似懂非懂但认真的小脸,陈宜清心里抑制不住喜悦,宜清想,现在应该是岳东这辈子唯一开心快乐的时光了。除了说“真好”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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