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童臻没有办法说服柳书童参加游行一样,柳书童也没有说服童臻放弃参加游行。
第二天在童臻、陈天一等人的带领下,北大的学生成群结队、摇着手旗、挥着拳头,在**广场上坦坦荡荡的呐喊着取消二十一条,还我青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柳书童则身着便装暗中穿梭在游行队伍两侧的人群中,秘密窥测着童臻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北大第一才子,而是童氏茶业公司二少爷童臻的保护伞。他要做的是在童臻被军警围攻时保住他的生命,在童臻被军警抓走时第一时间通知童家人,在童臻成功逃离围捕时欣慰的返回校园。
游行队伍渐渐的由北大一支壮大为北大、北京师范大学等好几支,他们一路前行,目的性的来到曹汝霖的个人官邸赵家楼。
“曹汝霖,出来。。。。。”,匡互生、童臻率先冲着赵家楼大声叫唤道。
“卖国贼,出来。。。。。。”众人一齐发力叫唤道。
室内的曹汝霖和在曹家做客的章宗祥听到咒骂声后并没有出来,而是出于本能躲了起来。
不过游行队伍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曹汝霖,你若是还敢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烧了这里”,童臻一边告诫一边开始借火。
“别冲动”,陈天一和声劝阻道。
“卖国贼死一个少一个”,童臻愤愤不平的宣誓道。
“一、二、三,如果我数到十,你还不出来,我就把火把扔进去”。
“四、五、六、七、八、九、十”,众人齐声呼喊道。
十字刚刚结束,火把便进入赵家楼。
伴随着第一把火把的进入,接二连三的火把齐刷刷的在赵家楼愈燃愈烈。
章宗祥逼不得已逃出室外,被游行队伍活捉之后拳打脚踢。
章宗祥被打,军警不得不出面干涉。。。。。。
“将带头闹事的学生逮捕”,维持治安的军警得到这一命令后,逮捕行动顷刻间付诸实践,大部分学生在面临这样的状况时,都是四处逃窜试图成功脱身,而童臻则面不改色决定反抗到底,“国人不打国人,你们有能力怎么不去和外国入侵者决一死战,却在这里对我们这些弱势群体耀武扬威。。。。。。”
柳书童一脸焦急,竭尽全力拨开混乱的人群向童臻靠拢,就在相约十多米的地方,他亲眼看着撕扯扭动的童臻被军警逮捕。。。。。。
给军警送些钱,让他把人放了?这是最先进入柳书童脑海中的想法,可是人多眼杂,恐怕。。。。。。
绝对不能让我们两个都被抓,想到这里,柳书童赶紧撤离混乱的人群,凭借便服的便利成功逃脱。
柳书童直奔西餐厅,利用西餐厅内的电话拨通了童氏别墅的号码。
“喂?”
“喂,老爷在吗?”柳书童急声询问道。
“是柳公子啊?”童家保姆和声询问道。
“是我,李婶,老爷在吗?”柳书童拧着眉说。
“今天谭延闿总司令和湘军第一师师长赵恒锡赵师长同时宴请宾客,老爷和大少爷都出去了,老爷去了赵师长那里,大少爷去了谭总司令那里,你有事吗?”
怎么会同时宴请宾客?唉,不用多想,肯定是这两个人从暗斗上升为明争,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争权夺势窝里斗。。。。。。
“那我父亲呢?在公司还是?”柳书童愤愤不平的问道。
“柳管家去公司清点茶叶和茶具了,今天下午有一批货要发给南京的盛家”。
“那我直接打公司的电话找他吧”。
挂断电话之后,柳书童一脸歉疚的看着柜台美国服务员(女),客客气气的询问道:“mayiuseyourphoneagain?”
“yes,please。”
得到允许后,柳书童急不可耐的拨通了童氏茶叶公司的号码。
“喂,我找柳经理”。
“请稍等”。
一分钟之后,父亲慈厚熟悉的声音进入柳书童的耳畔。
“你好”。
“爸,是我。二少又出事了,他非要参加游行示威,我根本劝不住他,今天上午他带头烧了赵家楼,还把章宗祥打成重伤,现在被军警带走了,我向家里打过电话,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柳书童急声解释道。
“被抓的学生多不多?”柳管家稍作思量后问道。
“三十多个”。
“那事情不需要着急,法不责众,何况你们是北大的学生”。
“可是,你了解二少爷的秉性,太过鲁莽,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陈天一在煽动。这个人非常有心计,危险的事情总是忽悠一些冲动而又没有主见的人去做,自己却置身事外”,柳书童怨声载道的咒骂道。
“事情我会告诉老爷的,我上次跟你说让你去日本留学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你执意不出国留学,就回公司来上班吧”。
“我还在考虑,即便去日本,我也不想在学经济了”,柳书童为难的说。
“经济跟管理,二选其一。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童家,等你成家立业后,我们就搬出去,然后用这些年的积蓄自己开一个公司”。
“让我再想想,先这样吧”,语毕,柳书童挂断电话。
嘟嘟嘟的响声肆无忌惮的环绕在柳管家的耳畔,短暂思量后,他拨通了赵师长别墅的号码。
“喂,请我找童士博童先生,请转告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他及时回来”,柳管家恭恭敬敬的叮嘱道,然后挂断电话。
清点好茶叶、茶具,将货送到码头之后,柳管家便转身回到童氏别墅,刚到别墅不足十分钟,童老爷的轿车驶进院里。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开口恭候在门侧。
“有事吗?什么事?是夫人的病又犯了?”童老爷走进门口,边走边问道。
“不是夫人,是二少爷又被军警逮捕了”。
“怎么回事?”童士博停下步伐,转身拧着眉问着柳管家。
“参加游行,火烧赵家楼,暴打章宗祥”。
“哼,学生就应该有学生样。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惹是生非,烧楼打架,这些是一个学生的本分职务吗?如果不是我罩着他,他敢如此放肆?一而再再而三,我总不能为他善后一辈子吧?本以为大少爷软弱无能、不堪重任,没想到这个土霸王更是不堪”,童老爷气急败坏、愤愤不平的咒骂道。
“要不要召大少爷回来?如果现在召回,兴许还能赶上今天去北平的火车,这一次我和大少爷一起去吧”,柳管家和声商量道。
“你已经年过半百,不宜舟车劳顿。这一次先晾二少爷几天,再让大少爷动身,就让他和他的小舅子一起去吧,淑皓脑筋活泛,处理这种场面比他得心应手”,说到这里,童老爷蓦然一怔,“对了,大少爷去了哪里?”
“又去谭总司令家了,今天,谭总司令也宴请宾客,他是故意和赵师长对着干的”。
“糊涂,我不是再三叮嘱不准他继续和谭家有所往来吗?谭延闿要自治,可是三大军阀会允许他自治吗?胡闹,赵师长已经找了直系做后盾,准备将谭延闿赶出湖南,他还,唉,各个都是如此不成气候,公司将来如何放心能够交给他们手中?”
“最重要的是赵师长和谭总司令,全都虎视眈眈想要霸占童氏”,柳管家一脸愁容的说道,“书童毕业后如果不出国留学,就让他进公司帮衬着大少爷吧”。
“如此更好,赶紧打电话让大少爷回来吧”,丢下这句话后,童老爷便怨气冲冲的朝着二楼的卧房走去,此时此刻正是中午一点半,童太太正在午休。童老爷推门而入,刚要破口大骂妻子教子无方,可又想到妻子有心脏病不宜受气,于是。。。。。。
童太太睡觉轻,推门声轻而易举就将她扰醒了,她睁开眼看了看门口,发现是自己的丈夫,“你不是去赵师长家赴宴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那宝贝儿子就惹祸了”,童老爷闷气沉沉的口吻说道。
“臻儿?”童太太边说边从床上坐了起来,隆起枕头靠在背后。
“参加游行,火烧别墅,暴打官员”。
“臻儿怎么总是这样?依我看当初就不该让这孩子去北平,北平那是什么地方,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好好的一个孩子不到两年就被影响成这样。书童说了,臻儿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一个叫陈天一的,听说这孩子也是湖南人,是个穷孩子,专门唆使臻儿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去干坏事。依我看就应该找到这个陈天一的父母,叫他们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现在还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童老爷愤愤不平的埋怨道。
“书童也真是的,不是让他好好照顾臻儿吗?怎么每次出事的都是臻儿,而他却安然无恙,依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童太太忧声责怪道。
“孩子变成这样都是你教子无方,每次出现问题从不扪心自问、检讨自己,只知道将责任推卸给不相干的人”。
“你现在是责怪我吗?孩子是我一个人在教育吗?如果孩子真是我一个人在教育,那你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连一丁点责任都没有尽到?医生说我有心脏病,你却处处为难我,你这不是从心和我过不去吗?你若是想娶小,我什么拦过你?”
“你别没事找事,你来找你是和你商量正事的,依我看这个假期给童臻订一门婚事吧?”童老爷郑重其事的看着妻子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谁家的姑娘?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童太太咧着嘴,和声问道。
“依我看,南京的盛家最合适,盛家三小姐在上海读书,比童臻小三岁,至今还未定亲。童臻考上北大宴请宾客那一次,盛老爷跟我暗示过亲上加亲”。
“那敢情好啊,三小姐我见过,模样清秀、为人机灵、热情和善”。
“如今战火连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运输的道路经常被阻断,如果能和盛家结亲,对盛氏和童氏皆有帮助,不仅可以壮大彼此实力,倘若出现危机也可以相互帮衬”,童老爷平心静气的说道。
“再过两个月就是假期,等到假期就邀请盛氏夫妇和三小姐来做客,正好可以将两个孩子的订婚仪式办理”,童太太欣慰的说。
“如此甚好,你先歇着吧,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一门心思扑在打麻将上,有空多和盛太太聊聊天”。
“我知道,对了,这次谁去北京救臻儿?不然还是让柳管家去吧,别的人我不放心”,童太太拧着眉担忧道。
“这件事我来安排,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起床了,没事多去院子里溜达溜达,整日闷在家里不生病才怪”,语毕,童老爷离开。
童老爷离开卧房后,一脸愁容的来到书房,他短暂的犹豫后推门而入。
在书房他心不在焉的阅读着几日前的报纸,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读完一篇文章,童臻入狱,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够安心做任何事情?
铛铛铛。。。。。。
“谁啊?进来”。
童羿弱弱的推开门。
“父亲,您找我?柳管家说二弟又出事了,参加游行?”童羿站在门口,一脸愁容的说道。
“你进来吧”,童士博淡淡的口吻嘱咐道,童羿进入室内,关上门,站在门口。
“你弟弟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北平一趟,柳管家已经年过半百,不宜舟车劳顿”。
“我?”童羿拧着眉难以置信的询问道,父亲怎么会把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他,他的能力父亲又不是不知道。
“有问题吗?”童士博生气的埋怨道。
“我,我担心自己完成不了您交代我的任务”。
“你带着淑皓,但是你不可以全部听他的意见,他是个什么人我心知肚明”。
“那我什么时候出发?不然将智道一起带上吧?他比淑皓更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童羿弱弱的商量道。
“你要明白你是我儿子,你将来是要接管家业,你不能一直依赖别人,你明白吗?”
童羿点了点头。
“明天就出发,我会给你带足够的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童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你弟弟,你明白吗?”童士博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童羿再次点了点头,不过他再次拧起眉。
“不然给您在北平认识的达官贵胄打一通电话吧,让他们想想办法,我的能力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北平现在应该很乱”。
“我不能接受一个没有能力的儿子,更不能接受一个懦弱的儿子,你明白吗?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们,在我离开你们之前,我必须将你们培养成能够撑起家业的接班人,你明白吗?”童士博一脸真诚的看着童羿,“我知道你体弱多病、生性懦弱,但是这不能成为你逃脱责任的借口。我现在给你的是命令,并不是再跟你商量,你明白吗?”
童羿苦涩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