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整座王宫。
西奥多脚步匆匆的回来，寝殿里却空无一人。
侍从解释道：“陛下，塞特利子爵搬去了肯特上校的房间。”
西奥多无奈一笑，随即挑刺道：“他迈开腿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搬的？”
侍从抬手指向书架，西奥多顺着看了过去。
中间那一层被“搬”空了。
乔舒亚住在较远的另一个寝殿里，如果不是后羿帮忙的话，两个病残孕也很难搬走几十本书。这个寝殿里没有书架，智能系统也没有之前那一间那么酷炫，菲斯只好把书全都堆在了桌上。
乔舒亚脱掉了制服外套，只穿着白衬衫，问道：“爸爸，我们要从哪一本开始学习？”
菲斯从桌上拿起一本，道：“先学这个。”
乔舒亚看了看封面，是一本《机甲数据概论》，顿时肃然起敬道：“这本是光耀学院现在的指定教材，应该就是所有书里最系统的了，您就算是失忆了，也还是很厉害啊。”
菲斯惊讶的低头翻了翻那本书，低声道：“我并有没发现它是最系统的。”
乔舒亚猜测道：“这本出版的比较早，已经在光耀学院用了二十几年，您是按照出版年份来选的？早些年写的书，内容可能会比较简单易懂。”
菲斯拿着书坐下来，讪讪道：“其实我选了它，是因为……这本的名字最短。”
乔舒亚：“……”
后来，等他俩把这些书全部读完，确信了一个事实，这些书里，果然是书名越长就越难懂。
看来这种用长短来决定难易程度的本能，是长在某人骨子里的。
当然现在离那时候还早得很，原作者对《机甲数据概论》的熟悉程度远远比不上刚刚自光耀学院毕业的乔舒亚。
但好在多数是基础知识，这本书只是对机甲数据进行了更科学更完整的体系总结，等于是帮助菲斯系统复习了一遍从前的知识。
尽管如此，他还是深深觉得，编写这本书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自卖自夸不太好，可实际上，他根本没办法把这个厉害的菲利普和自己画上等号。
难怪祖父会重新接纳他回到塞特利家族，甚至还让他袭了爵位。
就是不知道，祖父再见到他，是不是还会吹胡子瞪眼，张口闭口都在说他“没用”。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
乔舒亚在他旁边坐下，问道：“爸爸，您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被这个可爱的omega这样称呼，随口道：“有点走神。”
乔舒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虽然我和您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已经看过您不止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也许我帮不到您，可是我嘴巴很严，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包括肖恩。”
那只名叫后羿的机甲从他背上跳起来，大声道：“我也不会告诉别的机甲，包括伏羲！”
伏羲是肖恩.肯特的s级机甲。
菲斯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心事，只是偶尔会……回想起我的母亲。”
乔舒亚道：“您说过您出生在母星，奶奶应该是当地人？”
菲斯一怔，半晌才道：“如果她有机会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乔舒亚笑道：“那明天我们就去看她吧，她还住在这里？还是搬去了首都塞特利家？”
菲斯道：“……我九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乔舒亚立刻愣住了，声音极小的说道：“对不起。”
菲斯反而安慰他道：“已经那么多年，我早就不伤心了。”
乔舒亚却说道：“怎么可能？我父亲在两年半之前去世，我想起他都还是会觉得很难过……啊，我不是冒犯您，我说的是我的父亲，呃，就是我的……”
菲斯道：“我知道，是你的亲生父亲。”
乔舒亚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我是个孤儿，他是我的养父。”
菲斯：“……”
乔舒亚道：“但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没有告诉过我，他有先天性心脏病。那天为了一些琐事我还和他顶嘴吵架，几个小时后，他就因病去世了。”
他低了低头，道：“医生说他的心脏被置入起搏器的次数太多，已经没办法再工作，心脏衰竭所以没能抢救过来。可是我经常想，一定是我惹得他生气，才会让他发病。”
他的泪滴在白衬衣的前襟上，洇湿了那一小片棉布。
菲斯皱起了眉毛，道：“你别这样……”
乔舒亚抬起头来，漂亮的双眼微微泛红，脸上却挂着微笑，他说：“父亲在世的时候说过，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难过的样子。肖恩告诉我，父亲对所有人说过，他爱我，胜过世间一切。我希望他在天上看到的，是我微笑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在心里说无数次，我也爱他。”
菲斯也跟着微笑起来。
乔舒亚道：“奶奶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因为思念她而总是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她一定希望看到您快乐的生活。”
菲斯：“……嗯，你说得对。”
他望着乔舒亚还挂着泪珠的笑脸，默默地想，他那个还未谋面的儿子，是在哪里捡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小宝贝？
他突然反应过来乔舒亚的话，问道：“两年半前你的养父去世，那时候你还未成年啊，是谁做你的监护人？”
乔舒亚道：“肖恩。”
菲斯惊讶道：“他是你法律上的什么人？”
乔舒亚坦诚道：“叔叔，他是我父亲的亲生弟弟。”
菲斯：“……”
画风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温情脉脉的亲子节目突然就变成颠覆伦理的法治节目。
他只得道：“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也还好，哦，难怪你也姓肯特了，我以为你只是冠夫姓。”
乔舒亚却十分苦恼的说：“刚开始我决定接受他，恰恰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近亲之间的标记很难受孕……我不想生小孩。”
菲斯一口气没上来哽在了喉咙里，道：“等于是……他骗了你？”
乔舒亚道：“并没有，他卡在里面真的标记我那次，我已经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了。”
菲斯八卦且猎奇的惴惴问道：“听你的意思，在那次之前，他也做过，但是却没有标记你？”
乔舒亚认真的回答道：“嗯，他只是进来了，但是没卡在里面，也没射在里面。”
菲斯半张着嘴巴，直勾勾看了乔舒亚十几秒，大喘气一般的说道：“我要看书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乔舒亚的表情，这个小朋友根本就还不太清楚标记到底是什么事吧！居然就怀孕了啊我去！
肖恩.肯特的哥哥、乔舒亚的养父，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单纯的小孩？
乔舒亚忽然“哎呀”了一声，他奇怪的抬起头，发现这个漂亮的omega正满面不安的看着他。
他以为小朋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出口，便笑道：“我嘴巴也很严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乔舒亚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歉意和试探。
菲斯问道：“你怎么了？”
乔舒亚急忙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菲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重又低下头来，刚看了不到两行字，蓦然明白了过来。
肖恩是他亲生的儿子，乔舒亚的养父却是肖恩的亲生哥哥。
他慢慢的又抬起头来，问道：“乔舒亚，你的养父……多少岁？”
乔舒亚向后缩了缩，小声答道：“他去世的时候，一百零九岁。”
菲斯安静了几秒，又问：“那他的母亲，或者父亲……我是说费尔南迪的夫人……算了。”
乔舒亚咬了咬下唇，道：“爸爸……”
菲斯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叫，我和费尔南迪的儿子成了同辈。”
乔舒亚也不好再叫，低下头道：“国王陛下让我不要说那么多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管得真多，我就是太多话了，都怪我。”
菲斯笑着说：“这怎么能怪你？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
也不能怪费尔南迪，这种事既是你情我愿，更别说还是他先对费尔南迪一见钟情，整天厚着脸皮去示爱。
他根本不知道费尔南迪有家庭有夫人，甚至还有个比他大了五十几岁的儿子。
已经九十三岁的alpha，还拥有男神级的外貌，怎么可能是单身。
这种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他醒来后，从一开始听说他生下了孩子，费尔南迪却没有和他结婚的时候，就隐约想到这个孩子十之八|九是个私生子。
就像他自己一样。
不重要了，费尔南迪已经死了二十年，就连他正室生的儿子都已经死了两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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