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五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正来来回回的刮着玻璃上的雨水,祥云坐在车里,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司机实在冷不住了,回头望着他,“先生,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祥云抬头看了司机一看,一声不响的下了车,二话不说的径直走向了一栋公寓的大门。
婉琴怎么也想不到,她和祥云的再次重逢,是在这样一个早晨,他站在门口,俯视着她,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珠。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婉琴有些恍惚的让出一条道,木讷的说,“……请进……”
进屋后,祥云和婉琴都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玉堂则给祥云倒了杯热水,“外面冷,你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谢谢。”
祥云又回头盯着婉琴,“离开泗水镇以后,你过得好吗?”
婉琴尴尬的笑了笑,“我很好,你呢?怎么也来了上海?”
祥云身子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你离开泗水镇的那段时间,我被调任来这里。”
“哦。”婉琴感觉自己找不到话说,“那你的仕途还顺利吗?”
祥云低头,表情阴郁,“我现在也只是个小兵小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委以重任。”
“没关系的,假以时日你肯定会成为大人物的。”
祥云知道婉琴这是在安慰他,他只笑了笑,没有接话,可在婉琴看来,他的笑容为何如此沧桑,许久不见,祥云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婉琴也只能尽量找话题,“你们的孩子现在多大了?”
“快满三岁了……”祥云觉得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他会更加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于是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婉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看看你,既然现在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亲眼见到你那么幸福,我内疚了那么长时间,也总算是放心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沿着各自的路继续走下去吧。”
婉琴点头,“虽然以前弄得很不愉快,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我也祝你过得幸福。”
祥云转身要走,婉琴却一把拉住了他,“祥云,你等一下。”
说着婉琴走进了卧室,从荷包里取出了祥云送给她的戒指以及他们的合影递给了他,“这枚金戒指我一直保管着,还有这一张合影是我去照相馆取的,现在,我把它们都还给你。”
祥云点了点头,接过戒指和合影转身向大门走去,玉堂送他到了门口,他倏然转身盯着玉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待婉琴。”
说着,他又递给玉堂一张纸条,“这是我的地址,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玉堂定在原地,迷糊了,他没想到婉琴的前夫是这样的。
祥云走出院子,直奔等候在门口的黑色汽车,一上车他就命司机开车,而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金戒指,他看着手中合影里多年以前两人羞涩单纯的模样,潸然泪下。
一个礼拜后,上海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气温开始回暖,祥云乘车经过钟楼的街口时,道路很拥堵,有很多人都聚集在钟楼门口,抬头看着钟楼楼顶。
一个中年女人路过祥云的车子,大喊了一声,“有人要跳楼啊!大家快去看呐!”
车子旁边的人也躁动不已。
“是个女的啊?”
“好像是个疯子!”
祥云的车子缓缓的驶过钟楼下围观的人群,祥云并没有抬头看一眼坐在楼顶边沿的宋忆如,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默默的吸着。
钟楼楼顶上,全身脏兮兮的宋忆如看着楼下的人群傻傻的笑着,她真的已经疯了,她并没跳楼,只是从此,上海街头又多了一个沿街乞讨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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