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镇的初夏,树梢上的知了声声叫个不停。
由于收到婉琴的来信,顾家的人知道她和玉堂又重逢了,并且已经定居在了上海,顾父和孟之便动身前往上海看望她。
祥珍已经很久没见到孟之了,她每次去顾家,孟之都还没有从上海回来,她只好在顾家干等着,这段时间里,她姐姐祥英也像变了一个人,在家里供了一尊佛龛,每天都在佛龛前吃斋念佛,无心理会她。
时间长了,她也不再去顾家了,就连自己的房门都不敢出了,因为此刻的她,发现自己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动静,并且渐渐鼓了起来,就像当年她母亲一样。祥珍很害怕,但又不敢对家里人讲,她只希望孟之能赶快从上海回来,并且尽快娶她过门,可这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她的肚子,已经大到了无法再隐瞒的地步,最先有所察觉的,是她的大嫂。
饭桌上,坐在她身旁的大嫂看着她鼓起来的肚子有些奇怪。
“祥珍,你是不是吃太多了,你看你的肚子都肥成这样了,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祥珍最敏感的就是要将她嫁出去的事情,“不!大嫂!我还不想嫁人!”
听到祥珍的话,二太太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话!女大不中留,你今年就得从这个家嫁出去!不过……你这肚子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生了什么虫子,下午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祥珍连忙阻止,“二娘!不要!我身体好着呢!你别叫大夫!”
二太太当然不能放着祥珍不管,“那怎么行,听我的,下午我就去叫大夫来。”
祥珍发现她已经再也瞒不下去了,吃过午饭后她匆匆忙忙的就出了门,搭了周言川的车,去了顾家找她姐姐祥英。
“姐!求求你!救救我!”
祥珍一进门就噗通一下,在她姐面前跪了下来。
这时的祥英正盘、腿坐在床上诵读着佛经,她停下了手中转动着的菩提佛珠,低头看着她脚下的人儿,“祥珍,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祥珍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姐!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祥英将手中的佛经放到了一边,“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求你让姐夫娶我过门吧!”为了说出这一句话,祥珍鼓足了她所有的勇气。
祥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上了地上的鞋子,走到了祥珍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你刚才说什么?祥珍!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祥珍跪在地上,再一次压低了自己的头,“姐,对不起……我怀了姐夫的孩子……”
“什么?!”祥英差点晕过去,“你!你再说一遍!”
祥珍再抬起头时,已经满脸泪水,她仰头看着祥英,痛哭不止,“我怀了姐夫的孩子……我再也瞒不住了……姐!我求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啪!
祥英狠狠的给了祥珍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咬牙切齿的俯视着她,“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怎么可以和你姐夫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祥珍的头发已经凌乱了,半边脸已经发红的肿了起来,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脸迎了过去,“姐!你打吧!只要你肯让姐夫娶我!”
“不可能!”祥英狠狠地跺了跺脚,气愤不已的背过身去。
祥珍顿时绝望了。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着祥珍一头向门框撞去,幸好祥英及时拉了她一把,她只是被撞晕了过去,头上肿起了一个胞。
祥英赶快命下人将祥珍抬上了马车,将她送回了马府。
祥英将祥珍送回去后,将她安放在了床上,刚好二太太请来的大夫也来了,很快就给她把了脉,只是,大夫的脸色越来越差。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二太太担心的问,大夫没有直接回答她,“二太太,不妨借一步说话。”
可惜二太太并没有领会到大夫话中的意思,见大夫吞吞吐吐的她更加焦急,“哎呀!你倒是说啊!”
“这……”大夫也有些为难,但既然是二太太让他说的,他也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四小姐,她有、喜了。”
“什么!?”二太太听后差点背过气去。
站在床边的祥英背过身悄悄擦着眼泪,大媳妇则吃惊不已。
待二太太回过神来,她当机立断的就做了决定,“拿掉!把孩子、拿掉!她还没成亲!怎么可以怀、上孩子!”
大夫摇了摇头,“夫人,这恐怕不行了,胎、儿已经很大了,如果贸然吃药,恐怕四小姐会有生命危险!”
二太太俯视着床上还没有醒来的祥珍一脸的厌恶,“她死了最好!这个死丫头!把我们马家的脸都丢尽了!让我怎么去跟老爷交代!”
大夫走后,二太太、大儿媳和祥英都缄默不语,祥珍这个时候才醒了过来。
也不等她反应,二太太指着她劈头盖脸的就骂道,“祥珍!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你娘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娘儿俩是要把我们马家的脸都丢尽才甘心吗?”
祥珍看着二太太和祥英,不敢说话,祥英回头看了她一眼,哭着跑出了房门。
二太太虽然有些奇怪祥英会有如此的反应,但并没有往深处想,更没有想到孟之的头上,只一个劲儿的追问,祥珍外头的野、男人是谁,可祥珍打死也不肯说。
马爷得知祥珍的情况后,勃然大怒,命下人把祥珍赶出家门,可二太太却拦住了他,“老爷,您要是这个时候把祥珍赶出去,乡里乡亲的看着她大着、个肚子,肯定要说咱们家的闲话,到时候难免要丢咱家的脸面,倒不如先把那野、男人找出来算账,能嫁就赶快让那丫头嫁过去,不能嫁,就等她把孩子生了再赶出去也不迟。”
马爷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为了马家的威望与脸面,只好先忍一忍,买了大夫的嘴,又将祥珍的房门锁了起来,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只对下人说她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人才把她隔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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