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曲幽捧着杯盏,低着头,缓缓的走进大殿,书案前,假皇帝玉墨正在煞有介事的批阅奏章,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紧皱,根本没有发现陆曲幽的进入。
身边的大太监看见有人进来,微微皱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在上前,自己轻轻走了过来,接过陆曲幽手中的托盘,又轻轻的走回去,将杯盏放在了案角。
“皇上,喝点热茶吧。”尖细的声音响起。
本准备推出的殿外的陆曲幽停住了脚步,微微退后一步,站在了角落。
高高坐在书案前的玉墨抬头,发现屋内还有别人,微微皱了眉头,身边的大太监马上发现了皇上的不悦,对着陆曲幽撇嘴道:“怎么还站着,退下吧。”
陆曲幽连忙低头,缓缓向后退去。
“等一下。”玉墨出声,声音和司徒烈风不同,听起来更厚重,更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虽和太子的声音很相似,但还是能听得出来,看来,养心殿内已经大多是玉墨的人了,他才敢这般毫无掩饰的说话。
本想退出去的陆曲幽此时只能停了下来,静静的站着不动,可是额头上微微泛起的汗珠,显示着现在气氛的紧张。
“皇上叫你呢,还不跪下行礼。”大太监细声说道。
陆曲幽急忙跪下,刻意改变了声音恭敬的说道:“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抬起头来。”感觉到玉墨起身向自己走来,陆曲幽的头更低了,却突然听到玉墨的叫自己抬起头来的声音。
冷汗顺着发髻滴落,陆曲幽在心中权衡,此时要是不抬头,只怕会引起玉墨的怀疑,可是自己虽然是改了容貌,但是能改的有限,自己毕竟是和玉墨近距离接触过的,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太注意才好,想到此,陆曲幽缓缓的抬起头,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尽量表现出害怕,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第一次遇见万人之上,掌控生杀大权的皇上,不可能镇定自若,紧张、害怕才应该是她该有的表情。
抬起头来的陆曲幽,看起来极度紧张,以至于额头满是汗珠,眼眶中也厥满了泪水,至于皇上对视了一眼,便有慌忙的低下头去,嘴里慌乱的喊道:“奴婢该死,请陛下饶命。”
“你何罪之有?”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双明亮的金线黄龙靴就在自己眼前,此时的陆曲幽确实是紧张的,要是被玉墨认出,怕是不容易逃脱了吧,伏在地上的手,湿湿凉凉的满是汗水,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其中三分真七分假,使得陆曲幽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宫女样子。
“回……回陛下,奴婢……奴婢第一次当值……”后面的话隐隐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只是不知道这个皇上是否有怜惜之情。
“陛下,小宫女第一次当值,怕是吓坏了,奴才以后一定注意,叫大宫女挑些好的,服侍皇上。”大太监急急的从书案旁边走过来,俯身在玉墨身前,在他眼里,陆曲幽此时就是个被吓破胆的小宫女而已,本来惩罚一个宫女,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个宫女却偏偏是自己的对食紫鸢弄进来,听说还是收了人家银两的,要是连累到自己,那就不好了。
“一个小宫女,胆子这么小,很有意思,想留在内殿是吧,准了,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玉墨没有在继续纠缠,而是说了这样的话,让陆曲幽不由得皱了眉头。
“还不快谢皇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大太监急忙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发愣的陆曲幽,轻声交待着。
“谢……谢皇上。”陆曲幽颤声说道。
“叫什么名字?”玉墨已经回到了书案前,声音远远的传来。
“莫兰。”陆曲幽低身回答。
“好,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吧。”玉墨笑着说道,陆曲幽眼角望去,只见一抹笑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得缩了脖子退到了角落。
终于等到有大臣觐见,偷偷退了出来,陆曲幽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刚才的气氛真是紧张,深吸了一口外面的冷风,陆曲幽寻了机会溜回了宫女院,心中暗暗盘算着,现在算是进入了内殿,并且是在玉墨的身边,只是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没有,坐在铜镜前,仔细的查看自己的容颜,轻纳兰悠然改了容貌之后,自己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今日看来,和以前的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再加上梳了宫女头,玉墨应该没有察觉才对,这样想着,陆曲幽的心也便放宽了。
因为已经是内殿皇上身边的人了,陆曲幽的房间也做了调整由原来的对床变成了套间,新来和陆曲幽同屋的,便是外殿的小翠,小翠自然是睡在外屋。
宫女中的等级出了敬事房规定外,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就比如现在的陆曲幽,已经是内殿宫女了,自然是比外殿宫女的等级高的,尤其是贴身伺候皇上的,虽然还是和小翠住在一个屋内,但实际上,小翠便是陆曲幽的使唤丫头了,这样一来小翠除了要完成大宫女分配给自己的活之外,还要伺候同屋的陆曲幽,一时必然是有情绪的。
好在陆曲幽是个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子,对等级观念看的不是很重,能自己做的事,绝不会假借她人之手,几日的相处下来,见她从来不以自己的身份欺压下面的宫女替自己干活,小翠的情绪也慢慢的消退,渐渐的和陆曲幽熟了,偶尔也会说些外殿的趣闻给陆曲幽听。
虽然被玉墨亲定位贴身婢女,但实际上,陆曲幽出了能进殿内端茶倒水,并没有太贴近玉墨,在玉墨身边的永远只有大太监绉石。
陆曲幽暗中也调查了绉石的身份,这个人蹊跷的很,在宫中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敬事房的一个小太监,不知那一天突然入了皇上的眼,一步登上了太监总管的位子。
又是四五天过去了,陆曲幽虽然在内殿当值,但是却还是没有机会太靠近雨墨,心中暗自着急生气,看来还要想点办法才行。
夜色漫漫,陆曲幽却躺在床上睡不着,自己进宫快两个月了,可是还是毫无头绪,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索性起身,外屋的小翠被安排了种花的职位,皇宫种花和普通人家是不同的,所有种花拔草浇水看护的工作,是不能冲了圣颜的,所有都要晚上来做,今夜看来她是不会回来了。
陆曲幽在宫女院中散步,夜里的春风还是微凉的,紧了紧衣衫,陆曲幽决定夜探养心殿。
白日里,雨墨和大太监绉石都在内殿,自己连接近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发现什么秘密了,雨墨在宫中必定有人帮助,可自己在养心殿时并没有看见他与什么人有过特殊接触,如果能找到他们的什么书信往来,相信对事情的进展还是很有帮助的。
这样想着,陆曲幽进屋换了衣服,便往养心殿走去。
夜里的养心殿只有侍卫当值,还未到换岗时间,累了许久的侍卫,早就已经垂了头,看见陆曲幽远远走了,才又站直了身子。
“什么人?”远远的问道。
“是我,莫兰。”陆曲幽答道。
“原来是莫兰宫女,这么晚了怎么还来?”侍卫疑惑的问着,养心殿除了皇上,其他人是不得随意进出的,现在正是晚上,皇上应该在后殿沐浴更衣,内殿无人,自然也不需要宫女服侍。
“我白天当值丢了只耳环,想着夜里没人来找找。”陆曲幽柔声说道,将手中一只耳坠拿给侍卫看,“就是这样的,你们见过吗?”
“没有。”侍卫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进去找找,不知道可不可以?”陆曲幽眼睛微微泛红,流露出焦急。
“这个时候……怕是不好吧。”侍卫犹豫着。
“现在没人,我才敢仔细找找,要是皇上在,哪里还敢。”陆曲幽焦急的说道,“实不相瞒,这个事家母留给我唯一的礼物了,咱们这些宫人,什么时候能出宫还要看天意,我不想没了念想。”说着陆曲幽低下了头,声音听起来也是带着哭腔的。
“算了,你进去吧,要快一点。”侍卫皱着眉头,同在宫中当值,知道小宫女的心情,宫女不同侍卫,侍卫还有机会出宫看看,可是宫女出宫的机会便要少了很多的。
“谢谢,我快快的。”陆曲幽激动的谢过侍卫,溜进了内殿。
空旷的内典,只有昏暗的长明夜灯亮着,门扉突开,凉风进入,使得烛火挑动,忽明忽暗。
陆曲幽轻轻的关上殿门,略停了片刻,便飞奔上书案,左右翻看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陆曲幽停下来,环顾四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漏掉的。
整个内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需要接见大臣,中间是大片空地,只有正前方一个书案,再就是书案不远出一尊香炉,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的。
巡视一周,陆曲幽心中便暗想:看来,这内殿确实没有什么秘密,那雨墨会把秘密藏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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