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唯在机场一侧的咖啡厅坐了许久,飞机轰鸣声次次擦过耳边,像是碰撞在心壁上,带着摧枯拉朽的毁灭性。
又一个人离开了啊。
合影还在手机中存着,指尖一一划过,两人竞相比出最好的姿态,较劲似的。大学四年,看过芮格最多的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却知道她心思最为细腻。
她总会拉着自己行走在街头,穿着宽大的t恤,黑色的窄裤,逛过各色商场,览过各种地摊。她们就是普通的女生,她不是豪门千金,自己不是恒暖孤儿。
她给自己的,一直是陪伴。
一唯低眼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慢慢攥紧。
可现在,那段时光还是没了。
她把脸埋在肘间,轻轻闭上眼。
放手前先学会舍得,我,陪着你。
程颐的声音猛然钻入脑中,一遍遍重复。她下意识的在一片黑暗中寻找他的面容,却是模糊的。甚至于那夜他的表情与此刻脑海中的他都不一样。漫天遍地只剩一双绝望的眼睛,嘴唇一动一动,还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一唯蹙紧眉,头痛欲裂,有什么在心底慢慢崩塌,竟是疼得落了泪。
“一唯。”
有熟悉的声音骤然在身旁响起,她茫然的抬起头,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表情,狠狠攥紧那人的手。
“程颐!”这一声竟是带了哭腔。
那人一愣,犹豫一下,仍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
“我是陆南笙。”
有什么像在这个女孩子脑中回笼,陆南笙看着她的恍惚一点一点消失,纯净的眼中又是不悲不喜的姿态。
有些空洞,空洞得让人心疼。
“这一会儿你也能睡着,当真这么累?”他脱下外套坐在她对面。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一唯捧捧脸,眼胀胀的,这一会儿还没转过劲。方才是梦吗?她怎么一点睡着的感觉都没有。
“没事,你是来这里送芮格的吧。”陆南笙直接跳过方才那段,扬手叫来waiter,“一杯咖啡,一杯奶茶,谢谢。”
“陆医生,不用。”一唯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甜品能缓解一下心情。”他指指她通红的鼻尖,“你有点儿入戏。”
一唯不好意思的笑笑,深吸口气,脑门这会儿也被堵得嗡嗡的。低眼望着光洁的桌面,倒影中还真是狼狈不堪。
似乎怎样的窘态都被陆南笙看过。自当初的恐慌、胡思乱想、焦虑不安至如今一场噩梦后的倦怠,像是岁月列车轨迹不变,总行驶在一道路线上,沿途的人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饮料很快被端上桌,浓郁的香气散在鼻间,令心情都跟着舒畅些。他说的不错,这时的甜饮的确是适合她的。
捏着吸管,一唯张了张嘴,垂眼犹豫下还是问出口。
“陆医生,你是不是……”
“不是的。”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陆南笙摇摇头。
“我帮朋友接客户。”所以并不是特地来送芮格。
“可为什么?”一唯蹙眉,心中凉意一点一点泛上来,有些为芮格愤愤不平。最后一面,他竟都不要见。
“我已经订婚了。”
“可还是朋友啊。”一唯的声音有些低,她不懂,这两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她看得出来,芮格会去法国,多半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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