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棒喝”的官,本已被拖到廊下,怎奈醒的不是时候,更加不该哭喊着回到殿上,莫名其妙就成了敬猴用的杀鸡。群臣此时都静静坐着,想找茬的人不约而同的消停下来。今日已失先机,处处受叶晨所制,若再贸然谏言,一不小心被这个年轻人抓了把柄,那杀猪般的惨呼就是榜样,不但狼狈,禁卫的戟舞起来风声呜呜,光听着就肃然起敬。
这一局叶晨貌似胜了,不但胜了,还争取到一部分武官的支持。叶晨拱手一拜,抬头启奏:“臣方才斗胆擅越,也是为了朝廷的威仪,请陛下主持朝议!”虞昊正侧首与太子对望,父子两人表情复杂,心情更是。
早朝才过,马元斋终于有机会拜见一下,这位比自己还高一品的年轻大人。谈军论战,两人聊得投缘。叶晨索性请马元斋拉几个交密的同僚往驸马府一叙。
反正要和那帮舞文弄墨、数黄论黑的文官对着干,不如早拉队伍。叶晨不是要给虞昊添乱,可以说,这恰恰是在为彖廷擦屁。这么做的道理很简单,为了虞卿兰和虞婷,两人一个是为彖国操心操肺的山水阁二把手,一个是彖国的公主。虽说嫁鸡随鸡,但叶晨对生活并不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要给这两人完整的幸福,兴盛的彖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而且,叶晨和魏翔等人,迟早还要与离生门和王为远一战。没有彖国的支持,叶晨就只能换地方东山再起。时光如梭,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频繁跳槽,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春季的兵部,没多少事情。这一下午,马元斋和几个武官都猫在驸马府。他们并没有谈论朝政,四五个人一如既往的下象棋。看来彖国这一众武官也不都是莽夫,马元斋棋艺最高,声音也最大,盘上得利,总是用力的落棋,摔的棋盘啪啪响。这几位将领,就是彖**中的支柱了。
平日下棋,胜负都有些彩头。或做些运动,或附加额外的练兵要求,当然也有输掉要请客吃饭的。今日的彩头有些特别,输棋的一方,要和叶晨过招,因为叶晨要求。俗话说,酒品如人品,武功也可以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所以叶晨干脆来个以武会友。
几人的武功和兵器,都是战阵所用,在叶晨面前,走不了多少合。叶晨暗自琢磨,这几位大人的战阵之法,可别像他们的武功一样经不起推敲。箭创刚愈,一下午过去,叶晨运动得很到位。除了身体上的运动,叶晨的脑筋也没停歇,马元斋不但赢棋,同时还大谈棋理。“带兵打仗和下棋道理一样,出去的子要有根。”叶晨下棋,连业余爱好者的程度都够不到,但马元斋说得似乎很有理。‘我的部队,训练和后勤就是根,为彖国而战是根,正义之师是根。而我的根,就是彖国!’
这饭一吃就是两顿,看叶晨人缘不错,虞婷也跟着开心。晚饭过后几位将军没再下棋,因为喝了点酒,都开始讲今日早朝之事,二更才散。叶晨送出府来,马元斋借着酒意,轻声和叶晨分享了些东西。“叶将军的弟子规能征善战,就是人数少了点,圣上曾和我亲自谈过,你只负责特别的部队,但你能练出那样的部队,带兵打仗也不成问题。用得着人的地方咱们合计合计,只要能打漂亮仗,多关照下我和兄弟们。”叶晨听得心花怒放,这位马将军看来早就迫不及待想在战阵之上赢几盘棋。
“能调多少人马?”叶晨不能寒了众将的心,当即问道。马元斋眼睛一亮:“彖国常备十万步卒,另有骑兵三万不到,大将军若有需求,我可以借调防的名义,部署一下,最多不能超过四万,四万精锐。”
朝堂上有这样的贴心伙伴,叶晨就省心了。“一言为定,只是马将军还能不上朝,随我去征战?”马元斋咧嘴一笑,“有胜仗打,罚俸也要去。”上了马,临走特别回头嚷了一句,“只是不能拼得太狠咯,坚决不能!”
第二日早朝,叶晨在宫门外又认识了几位将军,这次连工部的几个老熟人都扎堆聊了起来。入朝一拜,“吾皇万岁万万岁”。两边坐定,虞昊旁边的老太监喊了一嗓:“众位大人有事请奏!”
有叶晨在的地方,注定就不可能和谐,叶晨这边靠后的地方出来一位,“臣有本奏!”叶晨此时才发现,虽然这人的坐席在武官一列,但穿的却是文官的朝服。那人才一开口,叶晨就不高兴了,启奏的内容,又是叶晨昨日在朝堂动手伤人的事,又是对自己有意见,又是弹劾。
今日的早朝,群臣明显规矩了许多,都静静听那人说了好一会儿。等那人说完,虞昊对叶晨问了一句:“宋侍读参骠骑将军无视朝仪,私自执法,在朝堂伤人,骠骑将军可有说法?”
叶晨已起身站到坐席,心里骂着‘宋是毒,这家伙果然是毒,还是个无脑的毒。’口中却到:“臣有异议。但恐尽说得罪了人,请圣上恕臣无罪。”虞昊一笑,这小子今日还有花样,到是有几分期待。嘴上应了一句:“恕你无罪,请将军直言。”
区区小事,这些官员们咬着狗屎拿麻花都不换,叶晨决心尽快了断。又鞠一礼,开始反击:“其一,昨日在下擅越之事,朝上已说的分明,并非是要和礼部抢事情做,今日旧事重提,臣觉得纯属胡搅蛮缠。”群臣听了最后四个字,开始有些不安静了,叶晨把眼神望汤温一看,汤温“嗖”一下坐的挺直,环顾一圈,朝上又回复了平静。叶晨接着到:“其二,宋侍读冠斜领坠,居然还在此大谈朝仪,令人啼笑皆非。”说完转过去歪头看着宋侍读的帽冠,宋侍读一阵凌乱,把笏往腿上一放,赶紧整理一番。
此时才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宋侍读的衣冠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被他这么一弄,反而是承认了自己衣冠不整。叶晨顺水推舟:“汤大人,不是在下狗拿耗子,这个您看着办吧。”汤温上前奏到:“启禀圣上,衣冠不整者需出堂整肃,并自省后方得入殿,若顽固不化,可行棒喝。”
那宋侍读正要辩解,上来两个禁卫“大人请。”好汉不吃眼前亏,宋侍读拜出殿去,话已说到这份上,再厚颜留下,一通乱棒过来,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叶晨并未回到坐席,“其三,昨日朝仪整治过后,今天这殿上各位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臣不但无过,而且有功,请圣上降旨,今后朝议不再讨论昨日朝仪引起的是是非非。”
虞昊又笑:“准奏。骠骑将军所言有理,朝堂之上,天天说这些是非,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喆儿,拟旨。”太子几下写完,文辞还算华丽,只是这事情本身的内容,从圣旨上宣来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毫无神圣感。叶晨还站在奏席,虞昊一个眼神‘还不算完?’
虞昊恕自己无罪,现在罪都还没犯呢,叶晨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正色到:“其四,请各位大人洁身自好,不要再蛊惑旁人,或者受旁人蛊惑,在下虽不是鸡肠小肚,亦不是宰相的撑船大肚,我等同朝共事,只为彖国兴盛,望各位尽弃前嫌,同心同德光大国家。”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驸马,初来乍到的新官,仿佛对宦海万象看得相当透彻。官场朋党之事,自古有之,却鲜有人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气量一说,更是一个明显的警告,没点底气和手段的人,是不会贸然表态的。而面对侃侃而谈的彖国大义,若不是习惯性的对新人施以下马威,那么奏席上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到底有没有仇怨呢?
此话一说,朝堂上下都陷入了沉思。叶晨干脆夜消停下来,“望陛下和众位大人明鉴!”回坐席坐了,马元斋冲叶晨一阵眉飞色舞,武官一系都欣慰不已‘只有这样的朝廷,彖国才有希望!’
虽然弹劾的对象不一定是叶晨,但朝上本来几个准备要借机生事的人,都收好了奏疏,不敢再造次。一面是虞昊已下旨要平息下朝廷内部的是非之争;一面是年轻果敢,招招出奇的对手。若继续贸然出头,免不了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这一日早朝,讲是非的统统歇菜,议政的勤奋了不少。
这日中午,马元斋做东邀叶晨下馆子,竟然摆了两大桌,武官一系又增加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助力。一个个摩拳擦掌,都盼着叶晨振臂一呼,要为彖国大干一场,也为彖军争回些风光。彖国重文轻武,上朝时文官都坐到武官的队伍里来了,这就是今早宋侍读从武官队伍里启奏的原因。叶晨深感焦虑,忽想起一句名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遂向马元斋到:“今日不饮酒,一会儿咱们去营中走走。”
若能强兵,别说饮酒,就是不许去青楼都可以,马元斋当即照办,“那酒存着,练好了兵,改日闲暇再喝。”叶晨军事方面的光荣事迹,别说彖国,就是整个天龙陆都已闻名遐迩,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军事天才加领导,要来指导工作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