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端坐中央,魏翔等人刀出鞘,立在两旁。一颗人头,旁边插了令箭,鹅蛋大小的将印列在案上。帐中将校不敢拂逆,叶晨传令“大帅得知军中有人私通彖国,密谋哗变,现首恶伏诛,余人若既往不咎,但需戴罪立功,大军得胜还朝另有重赏。”众将静候军命,叶晨布置开来“南侧冉威营多有将官和房路共谋私通彖国,眼下正是各位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全营不打火把,右臂缠白布条,每位兵士多带条白布在身上,入营后不抵抗者同系白布于右臂,一起肃奸讨逆,拿下营中将官押往大营发落,有抵抗者,立斩!至冉威营平乱之前不得喧哗,违者视为同谋,立斩!”都是掉脑袋的军令,说完帐中肃静,“一刻为限,速速整军!”
半个时辰后,叶晨率冉武营所部,尽伏于冉威营不远处,点来两名军官,带几个人把营门开了,叶晨大手一挥,冉武营兵士纷纷涌入,魏家兄弟则往冉威营通大营的方向埋伏着。
冉威营中初时还好,渐渐乱了起来,叶晨先前所谓的布置看起来井井有条,实际问题多多,目的就是要冉军自相残杀造成损耗,损耗多少还在其次,对冉**心造成影响才是最重要的。其实这一步计划是否能实现叶晨心里也没底,但这一步计划实现了,才能真正达到动摇冉军士气的目的。不多时,营寨里已喊杀一片,真刀真枪干了起来。冉武营有备而来,损失不大,冉威营遭到突袭,将官们哪里知道什么私通彖国、密谋哗变,都以为彖军劫营,奋力厮杀,待回过神来,已死伤许多。二十万大军围住个孤城,前半夜已是不宁,营中上下何曾料到,后半夜更是纷乱。
不到半个时辰,冉威营将官多有死伤,剩下几个被绑来,直喊冤枉。现在两营变一营,兵士们右臂都缠着白布条。叶晨装模作样审了一番,在营中瞎耗。没过多久,几骑奔入寨来,右臂也都系有白条,叶晨数了来人数量,正是六人,不是魏翔又是谁。
受叶晨影响,魏翔戏也做得很足,当着众将士的面,一路飞驰而来,远远就长呼一声“报!”到叶晨面前滚鞍下马“启禀叶将军,震雷营高德润已被彖国收买,领军突袭中军大营,望将军火速引兵救援,若是迟了,只怕大帅安危难料!”叶晨一脸严峻瞪着几个被绑的冉威营军官“都是尔等做的好事,我军深入彖国,大帅若有闪失,二十万将士或有灭顶之灾。”几个被绑的将军更是大呼冤枉。配好了戏,叶晨无意拖沓“全体将士听令!列队火速驰援中军,带齐弓弩,若护得大营周全,天明之时,我等皆是冉国功臣!”
为了不让麾下这些冉军将官有时间思考,叶晨吩咐了许多军务,更煽动众军士一路高喊“冉军威武”而进,待逼近大营,将官已没有几个,军士们都爱做功臣,个个斗志昂扬。距大营百步左右,叶晨止住军马“弓弩准备!”冉军这两营兵士自出征以来一直未临大战,闻得将令,更是体现出相当的训练有素,霎时已呈弧形将大营包了一面。
如此大的动静,中军岂会不知,初时听得东面厮杀,派去斥候却不见回复,又听得夜中大喊“冉军威武”。还道是彖国袭扰部队已被全歼,现在这“威武”又一路喊到大营,却不知要作甚。中军早已灯火通明、全员戒备。看见围营,虽没旗号,似是自家人马,出来一将喊话“哪营狂徒造次!将官何在?”叶晨大骂“高德润你个王八蛋,竟私通彖国造反!”话才说完,向旁边军士拿来弓箭就射。一箭正中那将腹部,几个兵士赶紧抬了进去。叶晨高呼“高德润已中箭,取逆贼首级者赏黄金千两!放箭!”一时箭如飞蝗往营中射去,对面也不含糊,外边箭袋未尽,里面几阵箭雨回击,叶晨仗得耳聪目明,拨下来矢,“冉军威武!”众兵士刚才路上喊得畅快,也跟着喊了起来,“冉军威武!冉军威武!”
叶晨把刀一指,“杀高德润救大帅!冲!”冉武营和冉威营将士个个奋勇,不顾箭雨密集,虽伤亡惨重,须臾已冲入大营,只要右臂无白布者皆是刀剑伺候。待最后几名兵士往大营冲杀过去,叶晨回头看看魏翔几人,任前方杀声震天,任那里修罗地狱、尸山血海,弃下这满场凌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明之后,七人已离开永安城地界,叶晨决定继续东行。反正进不到城中,凭这七人,已起不了多少作用,虞卿兰所托是一,身负血债怎能任仇人逍遥。永安城守得住自然最好,若是守不住,留下也是杯水车薪,只要到了霞城得些助力,叶晨自信能拒住这二十万兵马,到时和虞卿兰请来的援兵前后夹击,冉国吃下去多少,就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七人日夜兼程赶路,几日之后,到了霞城,路上并未遇到彖国大队军马,看来彖国同时应对西面和北面两国大军已是油尽灯枯。霞城虽未闭门,盘查却相当严格,虞卿兰送给叶晨的玉佩很管用,都不用劳神探问山水阁所在,城门处一位统领亲自引路。同为国都,霞城比起弘远尚且不足,更是无法和朱雀相提并论,可能是前方战事的缘故,大街上人也不多,偶尔有几处小摊也都是冷冷清清。
到了山水阁前,名虽为阁,实际却是一个不大的内城,丝毫不见华丽,只有门洞上灵秀的字迹还能招些眼目。进到里面,建筑还算可以,但墙瓦失色,想来已有些年头未装饰了。与别处唯一不同的,就是许多建筑上都停着鸽子,三五成群咕噜噜哼着。待大殿前有人出来迎客,那统领和来人说了几句,拱手离开。叶晨甩甩玉佩,侍女将几人引到殿内坐下,匆匆往后通报去了。殿内也不华丽,处处透着素雅清净。
没坐多久,屏风后出来两位老者,把几人都打量了个遍。一个上前到“几位英雄请将玉佩与老夫一观。”言辞还算客气,但要求就有些生硬,看两位老者武功不弱,叶晨无意造次,将玉佩递去。那老者端详片刻到“确是我山水阁之物,不知几位英雄如何得到此物?”又是酸文腐语,上了年纪或有点才学的人都这么说话?
看在可能要在彖国当差的面上,叶晨理理话头,恭敬回复“在下叶晨,此物是兰儿在恒国卯阳关相赠,言只需持此物到山水阁中,自有人引见贵国君上,我等今次造访也是兰儿所托,有前方军情禀报。”那老者还未说话,屏风后出来一个妇人,刚才就在后面听这殿中动静,如何瞒得过叶晨的耳朵。
妇人已不年轻,一身蓝白襦裙,端庄典雅不乏尊贵之气,身后还有两个女婢跟着。老者忙介绍到“这位是彖国长公主殿下。”几人又向那长公主见礼。那老者向妇人到“老夫已看过,玉佩确是兰儿的。”长公主回个浅浅的微笑“既是兰儿所赠,请涛长老把东西奉还,叶少侠果然威武气魄,少年英雄,彖国要劳少侠费心了。”说完鞠了一礼。经历列国之事,叶晨已习惯一见面就被人委以重任,客气了几句。上了茶水糕点,两个长老虞涛、虞古陪着魏翔几人说话,叶晨随着长公主往别院叙谈。
长公主也是虞姓,名月华,此人丝毫不怀疑叶晨的身份,将所得情报都与叶晨分享,到让叶晨有些惊讶。个把时辰之后,叶晨得知,彖国北面已和季国呈胶着状态,季国大军已现疲惫,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收兵。虞森淼以少战多,不显败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西面冉国大军于更是于十几日前已全线撤退,彖国六郡五十二州,沃凌郡失掉半个,计六州七城,到永安城为止。叶晨惊叹,自己烧了点粮草,又引得冉军自相攻伐有那么大作用?长公主继续说着,叶晨终于明白,永安一役虽不可能直接导致冉国撤兵,但冉国撤兵到底还是虞卿兰和自己的功劳。
首先是朱雀城冉国与龙氏的矛盾,那龙氏行馆的当家纵横列国,被冉王老虎嘴上拔毛,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光贸易一项,立即就对冉国经济进行打击,疯狂收买米粮,搞的物价飞涨,动了冉国根基。其二,叶晨永安道烧粮栽赃离生门,冉国并未查清就大肆打压。离生门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主,失了好几位长老不说,堂口也被抄了几处,加之朝廷不问青红皂白就撕破脸面,为了报复,冉国现在治安问题严峻,多地发生杀官大案,已是人心惶惶。其三,永安道烧掉的粮草虽然不多,但永安城下被叶晨引导,上演得一场同室操戈的好戏,又是烧粮,又是穿云箭,加上一支神出鬼没的疑兵和些“江湖人士”出现,致使军心涣散。其四,虞卿兰至简国虽未能如愿请得天齐兵栈驰援,却千方百计得了詹天齐一封“谏和书”飞鸽传到冉庭。龙氏行馆、离生门、彖国奇兵、天齐兵栈,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冉国的对手,但总有压夸牛棚的最后一根稻草。内忧外患丛生,撤军才是冉国最为稳妥的方案。
叶晨终于明白这些建筑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鸽子了,彖国政治什么情况不好断言,经济和军事明显弱于列国,但情报一项却远远将列国甩在身后,凭此一项,彖国苦苦周旋,硬是守护着一方百姓和彖国大旗不倒。长公主之所以不怀疑自己的身份,估计自己的一切信息早被虞卿兰由这些鸽子传了回来,对于天龙陆最大情报网的老板,若连个人都对不上号,岂不是贻笑大方。看来这些鸽子,不但是和平的象征,还象征着信息战的硝烟。
西面战事已熄,几人乐得逍遥,在这山水阁住了三日,殿前都是歌姬们弹琴排舞,殿后别有洞天,乃是山水阁练兵的地方。从虞涛口中得知,这里有一批死士,可算是彖国朝廷的一张大牌了。
想是叶晨老底早被彖国上下摸清,第四日,彖王宣叶晨觐见。彖王虞昊,和长公主年纪差不多,四旬上下,目光精亮,两鬓已有几丝花白,脸颊内陷,十分消瘦。两人自中午直谈到深夜,谈的都是天下大势,起因只是叶晨曾问过虞卿兰的一个问题,“几门火炮就能固守疆土?”当然叶晨顺便把冉国撤军的功绩提示了一番,虞昊穷是穷,却不像邓睿一样抠门,所谓意思意思,当即拨了两万两银票给叶晨。
一日下来,彖王和叶晨都有不少收获,彖王收获的自然是叶晨的现代先进管理概念,和一些《东流志》、《东卫志》中的军器、阵法,也有一些火炮知识。叶晨收获的,除了虞昊奖赏的两万两银子,其余就是天龙陆最大情报网老板的老板提供的信息。离生门虽大,像恒国、彖国这样的小国反而没培养什么势力。彖王特别还提到“天龙令”。叶晨的理解是,此物为天龙大帝一统天龙陆时留下的精神遗产,极具象征性和宗教效果,而天龙令的真正价值在于,得到此物就可以找到天龙大帝的宝藏,说穿了就是钱,就是经费,再弄个天命什么的贯穿其中,无论哪国得到,哪国就对一统天龙陆就具备了更优越的条件。
叶晨不愿再做什么朝官,因培养特种部队的见解深得彖王赞赏,封了个品阶外的山水阁上卿,赐尚方宝见一口,手谕一道,准叶晨于彖军中挑选人马,独起炉灶,经费嘛…由山水阁承担。
叶晨回到山水阁,魏翔几个一听皇帝下了手谕批准拉队伍,都惊喜不已,叶晨又发了每人千两银票,一个个更是雀跃,王伟从没有过这么多银子,拿着银票发呆。
“不出半个月,虞大小姐也该回来了,彖国给的一切,都是拜大小姐所赐,我们就练支队伍给她看看如何。”几人异口同声赞成,如果练得好了,大小姐一高兴,说不定赏个乐团的姑娘就嫁了,兄弟几人大的小的都还挂着单呢。这几天来,叶晨看得出几人那点算计,其实心中早有安排“魏平和青松,我有任务交给你们。”魏平稳重,“叶头尽管吩咐。”魏青松调侃到“不会是什么苦差吧。”叶晨一笑“要拉队伍,没钱可不行,秋收之前,冉国都快闹粮荒了,明天我向长公主要几个得力的人,你们带人到永安附近想办法弄些粮草,卖到冉国,这可不是发人家国难财,百姓没米下锅要死很多人的,就当做善事,我出一万两本钱,收益你二人得一成,吃住回来找我结账。”对于会利用的人,信息的价值往往是无法估量的。魏青松还有话要说,魏翔劈头打去“你小子武功不好,就算账厉害,叶头这是知人善用,再啰嗦我把你送回村去!”其实也没什么不乐意,只是山水阁莺莺燕燕那么多妙龄姑娘,想到不能在她们面前多出些风头,魏青松有点不甘心。
为增强团队凝聚力和执行力,叶晨到“殿后这块地小了,我们不在这里操练,霞城东北有片山,一定有我们要找的地方。我的要求不简单,任你武功再高,那都是魔鬼式训练,你们先替大家赚银子,武功也不可落下,回来赚不到银子又耽误了武功,让魏翔收了你们家当,都送回村里。”魏青松平日就爱和叶晨瞎辩,伶牙俐齿到“那叶头练不好队伍呢?”这次叶晨也想劈头打去,回了个自信的笑“练不好队伍,你当魏头,我当叶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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