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一只手扣着他的手，一只手放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敛眉，月光潋滟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弧度优美，她说话：“曾经你跟我说，几十年很短，忍一忍就可以过去，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的这几年，只觉得很痛苦。”
“还没真正了解你，我却已经害怕你，而一个错误，我和少阳分手，你辜负褚婉云，我努力过，不论你是否感受到，我真的努力过不想让我们的相伴变成煎熬，可是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我怀孕，流产，楚家破产，爸爸死了，妹妹不知所踪，那么多绝望的事情发生，却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给我力量……”喉咙哽咽了一下，云华浅浅的吸一口气，抬眸对上顾希尧的眼，竟觉得眼眶酸涩忍不住热泪流下，“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无动于衷看着我滚下楼梯，那么远的距离，我知道你根本救不了我，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神要那么平静……顾希尧，我那么恨你，那么恨你的我，在家里出事的时候，心里想的人却只有你。”这才是最深切的悲哀。
顾希尧无法呼吸，看着她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心弦紧绷得快要断裂，他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却觉得哪怕此刻她在他手里，他，却已经失去了她。
云华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浅浅微笑，那笑好像是血里开出的花，残酷凄美：“我知道我生病了，我的心生病了，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去找心理医生，因为只有在被催眠的时候我才睡得着……”说着，她蹲下身体，紧紧的圈着自己，任由泪水布满整张脸，声音嘶哑而破碎，“所以你别怪我的冷漠麻木，真的，当一个人所有的希望都绝望了的时候，当她自己熬过那段时间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有期望了。”
剧烈的心痛宛若火烧一般裹着他的心脏，烧得他险些失去理智，脸色惨白如雪，顾希尧闭了闭眼睛，狠狠压着胸腔里的剧痛，嗓音沙哑缥缈：“对不起……”
他的手在颤，却还是死死的抓着她，脑海里闪烁着的满满的都是绝望。
“顾希尧，一辈子太长，我将就不下去了，一辈子，怎么将就？”
顾希尧睁开深邃的眸，里面的光已经全数湮灭，所有的绝望和痛楚一起袭上脑海，他的脸毫无血色，他，终究是要失去她了吗？
修长的身体蹲下，他伸手环抱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喉咙像被一根鱼刺梗着，他想说话，他想说，云华，你冷吗？我现在给你温暖好不好？他想说，云华，对不起，再也不会给你那样的绝望。他想说，求你，别抛弃我。可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的云华求他放手，他一定会放，因为云华将她所有的绝望拿给他看，那么卑微的云华，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再也不能无视她的痛苦，他早已，兵败如山倒。
他想紧紧的抱着她，想把她嵌入骨髓里永不分离，可是他却做不到再让她感觉被囚禁的痛苦，他轻轻的环着她，闭上眸，第一次知道呼吸原来也可以这么疼，疼得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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