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拜金小姐》 71.梦游症再次发作

    露华侧过脸去，无意间瞟到周围一片狼藉，那都是她刚刚的杰作。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她嗫嚅了一句，见唐百川没什么反应，心里的愧疚又升级了。看得出来，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的意义非凡。

    唐百川在那儿多蹲了一会儿，盯着碎片看了看，捡起来最终又放了回去。

    “收拾吧。”唐百川站起来，脸色平平。他不捡鼻烟壶的碎片了。

    露华有点懵，唐百川说了让她收拾的话自己就出去了。露华环顾房间一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发脾气摔东西什么的都是自己“作”，不作不死。

    她把自己弄乱的东西又放了回去，一一收捡好，看到地上的鼻烟壶碎片时，她缓了缓，最后找了一个盒子把碎片都放了进去。

    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确实很重要，某种程度上，那个鼻烟壶的重要程度都超过了之前钟洋送给露华的戒指。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它伴着唐百川长大，哪怕后来他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也依旧保留着它。不过到今天它寿终正寝，也许是老天给的某种暗示。

    ——唐百川不该执着于对血亲的寻找。周潇劝过他，静和劝过他，很多人劝过他。但是一直以来似乎没什么能动摇他的这份心思，却偏偏在今天，露华失手砸破了它。

    唐百川的心情急转直下，他在窗边站了很久，久到露华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出来时他还是先前的模样。

    露华把吵架的心思收了起来，一本正经走到唐百川面前，伸手过来，“钥匙。”

    唐百川瞟了一眼，没动。

    露华盯着他的侧脸看啊看，都快看出多花来，依旧一无所获。唐百川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走了，此时此刻，她把心里那份焦虑收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打个电话可以吗？我今天和一个朋友约了见面。”

    “能听到我说话吗？”

    “唐——百川！”

    ……

    露华闹来闹去，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唐百川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坐回去开始看他的计划书。于是唐百川看计划书，露华看唐百川，这样的模样竟也持续了一个上午。

    下午，露华太无聊了，趴到沙发上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唐百川抱回了房间，意识懒散了一会儿，她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唐百川把她叫醒的时候她脑子都有些迷糊，一看时间，竟然是晚上六点。这种睡过了的感觉真不好，露华喝着酒店送来的外卖，心里想着，唐百川既然愿意点外卖，说明他动了放自己出去的心思。她需要等。

    露华心里有了主意，态度就好多了，不跟唐百川抬杠是一个方面，一个方面做家务什么的，她也基本全包了。和以前有些不同的是，唐百川不再是个旁观者了，他主动过来帮忙，当然，大多数时候是越帮越忙。

    露华嫌弃他做家务，最后把他撵了出去。

    唐百川的作息时间向来规律，哪知道露华今天睡过了精力有余，守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说什么也不让唐百川先去睡觉。唐百川态度良好，坐在那儿姿态优雅，双手交叉放于膝前，半靠这沙发。露华每隔十分钟会侧过头来确认一遍他是否在犯瞌睡，他神色稍有不对，露华就过去摇醒他。

    这个整人游戏差不多持续到凌晨一点，唐百川难得纵容她的举动。露华这时觉得自己有点困了，打着哈欠什么都没说自己就回房了。

    唐百川靠在那儿没动，只一会儿他也睡着了。

    露华的瞌睡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差不多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发现客厅里还有灯光，这才慢慢腾腾地起身。

    门开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滑过昔日的画面。

    唐百川站起来了，只是行动有点迟缓，慢慢悠悠地朝书房里走。露华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唐百川的状态。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唐百川走了进去，露华紧跟着进去了。

    唐百川的动作很怪，他站在房间的中心位置，蹲了下来，露华对着姿势有点熟悉，转过去看唐百川究竟在做什么，却怔住了。

    他的手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动着，像在捡什么东西。

    露华脸色有些难看，她现在明白自己白天做了件多大的错事了，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的重要性，远非一般情况可以概括。她怔愣着，唐百川已经站了起来，捧着一堆空气到了书柜边。他的动作很连贯，就像他还清醒着一样，把手里的“瓷片”放在一边，搬凳子过来，自己爬上去，再小心翼翼取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这箱子是个密码箱，如果不是露华亲眼看着唐百川操作，怕是一辈子都弄不清楚这个密码箱的打开方法。

    箱子打开了，露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文件资料，她仔细瞅了瞅，竟然看到了几份dna鉴定报告。唐百川走过去，捧着“瓷片”过来了，把它们撞在一个纸袋里。然后唐百川把纸袋放了进去，规规整整地收好了，然后上锁，搬回去。

    露华对这一切觉得匪夷所思，因为唐百川做好了这一切，就自己回主卧了。

    露华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半途把他叫醒，这下好了，她进不去房间了。强烈的好奇心让她再次回到书房里。她把唐百川先前搬的箱子搬了出来。

    只是片刻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懊恼自己这样把控不住自己。

    箱子里没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只是一些调查记录，夹杂着若干鉴定报告。唐百川一直在找他的亲生父母。露华对于这个结论非常惊讶，箱子里记录着这五年来他的寻亲之路。最近的一次，是在两个月前。

    露华心里的愧疚感更浓烈，唐百川先前的举动已经说明，那个鼻烟壶与他的寻亲之路密切相关。露华仔细回想了一下唐百川的态度，竟然发现跟平日里的区别不大，说他没有怒没有心疼，露华才不会信，只是他们到底不一样，露华被唐百川丢了钟洋给的戒指，撒泼耍赖，哭天喊地，唐百川却是一言不发，在窗户边站了半个小时。

    露华不敢深想，匆匆茫茫把东西装了回去。

    她睡不着了，索性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唐百川房间的位置。

    第二天唐百川一开门，就看到沙发上歪了一个脑袋，露华缩成一团，抱着抱枕睡得香甜。

    唐百川怔了怔，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叫醒她。

    露华已经醒了，睁开眼坐起来。

    “你昨晚梦游了。”

    唐百川怔了片刻，走出来，“我做了什么？”

    露华打定主意不告诉他真相，此时她也不笑了，严肃地盯着唐百川道：“你这个人太流氓了，心思太龌龊了，半夜摸进我的房间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不惊醒一点，你是不是还要……”

    唐百川原本有些紧张的，听到后来忽然嘴角弯了弯，迈脚过去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没做到最后？”他挑了挑眉，又倒了杯水。

    露华这下有些呆了，唐百川学会开玩笑了，不，他在朝着荤段子的路上发展。

    “还想怎么样？破毛病不该，以后不知道……”

    “降降火。”唐百川忽然走过来，一杯水递到露华面前，眼里有几分揶揄。

    露华接过水一饮而尽，背过身去有些生气，这个人啊，无趣得很，跟他撒谎什么的根本就办不到啊。

    唐百川也不急，目光在露华身上转了转，自己回去洗漱了。

    早餐吃得简单，两个人因为早上的事关系稍稍有了缓和，唐百川显然心情很好，也享受这个状态。他自己看着报表，目光还时不时地在露华身上打转。

    露华其实心里有点急，但是唐百川心情好的样子她似乎很久没见过了，这样磨磨蹭蹭，最后要离开的话就拖到了下午。

    露华依旧想走，跟唐百川提了意见后不料他马上变了脸。

    “这不好吗？”

    露华面色一紧，淡淡道：“我是个社会人，你不能切断我与外界的联系。”

    唐百川心里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脸上却无动于衷。

    露华觉得自己没有心力跟他吵了，但是唐百川啊，就是个冥顽不化的人。露华自己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反正给他分析厉害，用纯商业的角度说话，唐百川自然不缺这个头脑，但是他享受这个过程。

    露华列举了几十条，最后叹了一口气，走到窗户边上，开了窗户锁。

    “我真的要出去，唐百川。”

    唐百川不为多动。

    露华把窗户缝隙推得更大，自己坐在窗沿上，继续道：“从这里出去，跳到隔壁的空调柜上，再走两步，那边的人窗户上装了防盗网，攀爬没有问题……”

    她说着说着，谁知道唐百川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林露华，你敢！”

    露华仰着脑袋笑了，“我有什么不敢？”

    这种对话，像极了恃宠而骄的人，也只有露华知道，她依仗的，也不过是唐百川对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