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漪,你真的很残忍!你知道吗,在大婚的前夜,我在莲花池旁看到了你和他,于是想起了我们三最初相识的时候,知道吗,我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骄傲,如果我不把恨强加于他的身上,也许今天的故事就不会是这样,至少我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一位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凡漪,如果……如果有来生,你可以爱我吗……”
据说,就在已故的皇后墓旁,依离皇帝拓承衍修建了自己百年后的陵寝,这是依离史上唯一没有帝后合陵的两位。有人说,是因为帝后不合,有人说,这位皇后根本不存在,也有人说,皇后根本没死,只是与人私奔了。总之,众说纷纭。只有那位正主知道,她的墓里究竟埋着什么,每每想起时他还会开心地笑,笑得一旁的侍女和侍卫都格外紧张。
“你又得意忘形了!”不知何时她同他成了朋友,可以推心置腹的那种。瑰凝常想或许是因着凡漪的缘故,因为他们有着关于她的秘密。
“有吗?我没发现!倒是你,什么时候去司徒那,他怕是要相思成灾了!”
瑰凝撇撇嘴:“我等他来找我!”
“皇上,您说南朝山坡的山茶,此时开遍了吗?”
拓承衍眺望着远方,没有回答,想着什么。
这是圣女宫的塔楼,那一年她就是在这里目送袁昊觉离去的。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眼神,依恋而不舍,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明明只见了那一面,怎么偏偏就爱上了他。
在风起的时候,还是会想她,那一袭飘飞的白色衣衫,成了他心口一颗永远抹不去的朱砂痣,疼的难受时就喝一壶酒,醉了,就忘了。醒了,时间还是要继续,用一生去忘记,这是他为爱付的代价。
若有来生,还是不要遇见的好……那样,或许还可以等待缘分的降临,即使不是她,总还有同她一样明媚的人儿,带着她看袁昊觉一般深情的眼神,走进他的心里,再不会离去,就这样,享一生荣华,共一世情缘……凡漪,下辈子爱我好不好?
南朝边镇,一片山茶盛开的山坡。
袁昊觉伫立在山花烂漫间,仰头望天,生生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三年,一千零九十多个夜晚,他数着日子过每一天,只盼着那一天早早地到来。
黄泉碧落是否就会有相逢的一天,他耐心地等着,熬干了心血,只为等一个死后相守的机缘。她用生命告诉他好好活下去,如今他做到了,只是心却无尽地苦涩。
如今,她最爱的山茶已开遍,但这万紫千红中却再没了她的身影,昔日她婉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如今却已寂静。萦绕在脑海的是往昔她一声接一声的呼唤:“昊觉,昊觉……”
他紧闭双眼,慢慢穿过这片绚烂花海,指尖轻轻抚过那柔软的花瓣,阵阵清香钻入眼里、鼻里、最后强势地钻入心底,搅动了它原本的安宁。
他越走越快,直到快步地飞奔起来,风从耳边呼呼而过,扬起了白衫的衣角。想象着她当年穿行在花海中欢乐妩媚的样子,心碎了。人整个跌躺在一边,抬头望向碧海蓝天,风轻云淡,没有她的影子。
泪迅速涌出,啪打啪嗒地敲着他流血的心门。
“凡漪,凡漪……”呢喃声不断从他檀口中传出,直到化作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回荡在漫漫天际。“凡漪!……”心底默默地念着:“回来好不好!”
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香甜气息,没有人,亦没有声。他知道,这寂静将伴随他,直到永远……
昨日,拓承衍已飞鸽传书给他:“不日,将送她的灵柩前来,望君依言,将她葬于那片她爱的花海中。”他还是决定将她还给他了。犹记得当日,他吐血殿堂时,凡漪努力地伸手欲触碰他的样子,然而最终也未能如愿。他跌跌撞撞地赶过来,她却已在拓承衍怀里闭眼而去。
“不要碰她,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死!她是为了你死的!”拓承衍的眼睛冒了火。
“拓承衍,求求你!将她还给我!”他跪地哀求着拓承衍,放下所有的尊严,“她想念那片山茶花海!把她葬在那里!”
可他托着凡漪的尸身头也不回地步出大殿:“你永远别想!”
三年来他都已不抱希望了,拓承衍说的对,如果不是他,凡漪不会死,从始至终都是凡漪在保护她,而他做了什么!或许把她留在那片生她的土地,会是最好的结局。
有他一个在这里思念就足够了。如今,这花海,她爱的花海,最终成了她的埋骨处……“昊觉!昊觉!……”是司徒的声音,急急地,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他不理会,三年来,他无心正事,已将所有事交与秦卿。如今他唯一的正事便是思念,思念那个在他生命里消失的人。
“昊觉!昊觉!”不想他叫的更加急了,少不得起身去一探究竟。
起身理了理白衣,抬头,回眸,凝住。
一袭白衣,一道青丝,山花烂漫、姹紫嫣红间她明媚一笑,扬起的嘴角带着以往的灿烂。“昊觉——我回来了!”
他淡然一笑,一滴泪飘飞,沾湿衣角。他敞开双臂,颤抖着轻唤一声:“凡漪……”便再无法言语。
早春,山茶遍开的山坡上,两个白衣人紧紧相拥,不知是谁的泪水纷飞在绚丽的花海中。
——完
愿——心有所依,爱有圆满,你我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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