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喝了大半壶后,他转头凝视着她,醉眼迷离地好似已有些醉了,握壶的手颤颤悠悠,散落了一些酒在他的锦袍上。凡漪抽出丝帕轻轻地、仔细地擦拭着。
他静静地端详着她,眉眼有了笑意,“凡漪,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你醉了!”
他抓住她擦拭的手贴到胸口,“不,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告诉我,你可曾,哪怕有一点喜欢过我。”
凡漪如水的眼眸,望向他的俊颜,想起青葱岁月里,那个陪伴着自己的男孩,想起那些孤独岁月里,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默默地付出,心的某一角变得暖了。随之而来的是,随记忆一起想起的那个出逃的夜晚,老妇人的警告,于是她违背心意地说到:“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吗,”他专注地看着,紧张地等待着答案,但心里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这辈子,我不会爱上你,即使你为我变成傻子。”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散落一地,心汩汩地冒着血。凡漪不去看他失落的脸,俯身捡拾着地上酒壶的碎片。
突然袭来的力道紧紧地钳住了她的双臂,疼得她流出了泪水。
“凡漪,难道我这么多年默默的守候,还不及他给你的几个月吗?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如此爱你吗?”
疼痛逼出了她更多的泪水,她极力忍受着,不出声亦不开口求饶。
他终是不忍,松开了她,回身挥拳砸向身后的案几,案几应声断开,几滴血滴落在上面。那天,在他疯狂摔东西的巨大声响中,凡漪落荒而逃,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拓承衍发这么大火。这是她头一回惧怕他,她感觉自从回来,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冷不起来了,可能是心变暖的缘故,于是又想起了那个下雨的夜晚,想起了袁昊觉温柔的笑,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
美人并非无泪,只是值得她流泪的人未出现罢了。如今她才深深体会到,她这一生的泪,恐怕都要为他而流,只是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白昼已然变短,很快一天就要过去,想是冬日也将来临,苦寒的冬天每每是她最难熬的日子。忆起往昔拓承衍与她围炉拌嘴的日子,好似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时间残酷,人又何尝不是。凡漪常想,如若没有那次逃亡的没顶之灾,她是不是就爱上他了,会吗?真的会吗?不懂爱时,她从不纠结这些问题,但如今,她的确很纠结。第四章
秋去冬来,岁月荏苒,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安宁。
凌曦不再来窥探,太后不再来威胁,就连常来的拓承衍也销声匿迹。不过这里也不如往日安静,有聒噪的瑰凝在,再冷清的圣女宫也变了味道。
自那日被放出来,她就跟了凡漪,结束了为期不长的密探生涯,一半是因了皇上的命令,另一半是出于她的愧疚。
当然她也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回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人,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总有一根小虫钻心般难受,甚至不能想,想起来,就是一阵锥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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