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经过漫长的暑假,我又回到了冠华。
冠华里的树木在这个盛夏里显得更加意气风发,好像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展现了出来。可是盛夏的爪却死死抓住了人,所有人在这个夏天里只要有动作就会马上挥汗如雨。有人尝试逃脱,逃到只有空调的房间里,可是这也会换来一身的空调病。人是属于自然的,如果以为能简单逃过自然,只会受到惩罚。
这个期是理分班的开始。从暑假还没有开始,我就听到班上的女生在讨论。有些人难免会遇到分离,伤心遗憾是少不了的,像是两条相交线,相遇之后可能只剩下越走越远。对此我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我自己还是没有朋友吧,没有开始就没有伤心。只是当我看到别人因离别而伤感时,我也会羡慕她们有这样的情绪。
我选了理科,这个期被分到理科3班。很奇怪,我不像其他女生科比较好,反而是理科的科目让我更加感兴趣。当我选了理科时,母亲还特意打电话来与我商量,我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我喜欢理科。母亲当即没说什么,我出生到现在,因为家里的关系,我没有也不敢喜欢什么东西,如今我这样说了,母亲定是会支持我的,毕竟她能给我的就只有支持了。
上午安顿好新的宿舍,下午就是开典礼。当我到达会场时,里面已经很多人,里面分明开着空调,可是看着人潮熙熙攘攘的,我竟觉得莫名的闷热。
校长开始了致辞,接着老师代表。不管冠华是怎么样的校,开典礼还是一样让人沉闷地想睡。现在周围没有热烘烘的,耳边有点嘈杂,可是却是一好的催眠曲,我的眼皮慢慢向下滑落,完全不受控制,我拼命控制住想睡的**,可头还是左摇右摆,我快要睡着了!
忽然,我从快要睡着的边缘跑了出来,因为我听到了一个我熟悉的名字。
怎么会?上官吗?
我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即将上台的人。没错,真的是上官!原来他还是这么优秀!在冠华也有自己的一片天!
上官拿着稿,眼睛却是看着观众,仿佛那稿是空气般透明,眼睛的神采足以让人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他微笑着,自信从容,好像天神降落于人世,所以才不会怯场,才会绽放出这么迷人的光彩。
在上官发表讲话期间,我的眼睛没有办法从他身上离开。耳边反而没有听到上官说什么,而是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叫上官苍桐吗?好特别的名字哦!”
“他怎么能这么自信?虽然说很多人也能这样,可是他让人的眼睛无法离开呢!”
“你说,我去表白会被拒绝吗?”
……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收缩了一下,表白?我想,这辈我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我一直很敏感,我想,我这辈都不会有足够的勇气向人表白。我只希望以后能有个人愿意接受这样奇怪的我,然后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这,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现在的我不敢去追求幸福,我需要比我勇敢的人。
我没有继续看上官,我不想陷进去了。我明白我们从来是两个世界的人,甚至连朋友也不是,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成为过朋友。
典礼过后,每个班都要回到自己的教室集合,认识一下自己的老师。我懒洋洋地到了我的新教室,心里一点也不欢喜。冠华教楼很多,找的过程我已经耗费了我大量力气,在这酷暑里,这真的是一种煎熬。
同大多已经到了,因为是第一天大家都没有穿校服,只有我孤零零穿着校服,既不合群又难看。我叹了口气,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可是没想到,
“同,你坐了我的位置了!”
我心里霎时紧张起来,连忙站起来,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就准备离开。谁知道,那个人却一把抓住我,那种感觉异常熟悉,好像似曾相识,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顾青,你怎么在这?”
我抬头一看,不由一惊!是上官!冠华那么大,他怎么与我相遇了?我的脸上写满疑问。
可是上官却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这个班的吧”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我也是!上官苍桐,很高兴认识你。”上官开玩笑地介绍自己,还是一脸迷死人的笑容。
没等我回答,身边已经有了低声私语,“什么,上官向她介绍自己啊,她是谁啊?”,“不知道,怎么看都和上官不相称啊”……
我只想走开,挣开上官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讲台,寻找自己的位置,然后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连一眼都没看过上官。
不过上官也没有生气,因为他也听到那些话,我那样敏感的人是不能忍受的,逃离也很正常。只是他在想,我怎么能从“你坐了我的位置”就这么自然而快速地知道了要从讲台上的座位表上找已经分配好的位置坐呢?!
他的结论是,我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敏锐性和洞察力。
当然,这是他过了很久很久才告诉我的。我当时并没有觉得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
2
我和上官一个班。
在我看来是出乎意料的,因为一年的不见和自己内心的抑制,上官的身影在我内心已越来越模糊,我没有想过会在这次分班跟他同一个班,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方式见到的。他依然带着万丈光芒,我依然狼狈万分,和我想象中我们在多年以后遇到,我的身份地位有所改变,能够和上官的距离稍稍缩短的场景实在相差远。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改变,我还是无用的我。
上官在班上其实并没有一直跟我搭话。他总是能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却也让人有种淡淡的疏远的感觉。上官已经不是初中时期的上官了,现在的他迈向成熟,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贵公的气息,不,准确来说,是一种让人觉得同龄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气质。他那么出众,大家多多少少都会觉得难以企及,却又想追随他的步伐。
可是我总感觉我周围总有一股视线,看着我,关注着我,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初中时期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我每当我向周围察看时,我都不能发现什么,让我不禁觉得自己的神经质又犯了,整天奇奇怪怪的。
不得不说,经过一年来的决心改变,我的孤僻症终于有所缓解,也敢于跟别人对话了,虽然表情有些卑微,也让我觉得这个转变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的转折点。生活是真实的,我这样的身世像了那些小说的里悲情女主角,可我不认为我会像她们遇到一个救世主般的爱人,然后不管不顾我的身份,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保护爱护我。那样的爱难了,也不真实了,这也是我认为我不可以喜欢上官的原因,他既然不会爱我,也不会与我在一起共难关,倒不如从没开始爱过,这样起码还给自己留下一点自尊。
同桌魏若琳是个吱吱喳喳的人,这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交朋友,她正好与我性格互补,这样我们谈...
话就不会有过多的尴尬冷场,好好相处不成问题。
当然,事实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多,若琳第一眼看到我时,就非常想与我交朋友,而碰巧我们就是同桌;最为重要的是,她经常因为话多而被朋友投诉抱怨,而我却热衷于倾听,丝毫没有嫌弃她的感觉。相处下来,她就决心与我成为好朋友,不单单是一般的露水朋友。
冠华是私立校,加之大家大多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里面的消费都不是一般的高,即使经过一年的适应,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我经常饿着肚,肚偏偏有时不争气,泄露秘密。久而久之,若琳便知道了我是吃不饱饿着了,从我的外贸跟谈吐,她也已经知道我家状况,也没有说些什么,经常从家里,饭堂里带些好吃的与我。我自然很是感激,觉得拥有朋友确实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前几天和若琳逛街,小小的私心给自己买了一天淡绿色的裙,却让我这几天没吃过几顿完整的饭。今天上体育课800米体能测试,我一听便是晕晕的,完全不能想象我是怎么能跑完的。若琳直问我,怎么了,没事吧。
我赶紧摆摆手说,是今天睡不好的缘故。若是让若琳知道我因买了那条裙而没怎么吃饭,她定会责怪自己怎么当初不帮我付钱,或者说要阻拦不让我买。
可是我怎么会愿意平白无故地让别人帮我付款呢?那条裙确实好看,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没好好买过一件衣服,连考上冠华时也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青春期时的小小虚荣心,反倒让我觉得,我确实还是个高中生。
一声哨响,我便摇摇晃晃地跑起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直线还是曲线,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我疲惫的双眼此时重重地往下掉,我拼命忍住,脚下却是迈不出一步了,我神志还算清楚,知道现在在测试,便忍着开始加快速,没想到突然天旋地转,我厚重的眼皮最终还是掉了下来,耳边只听到有声音在叫:
“顾青,晕倒了,晕倒了!”
“怎么办,她怎么会晕倒了?!”
再到后来,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沉沉睡去。
3
我只记得我被一个人抱着,那个手臂很有力,有点像爸爸的臂弯,可是爸爸的拥抱是怎么样的,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一上颠颠簸簸的,随后我被放到一个软软的地方,我猜那是床吧。
醒来时,手上插着输液管,床边坐着上官,上官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好看的眉目微微蹙着,我不由得震惊,问道:“这里是哪里?”
上官淡淡地说:“这里是校医室。你在输着葡萄糖呢。”随后他冷着脸说:“血糖过低晕倒的,现在怎么还会有健康人因为这个晕倒?”
我听到后脸一下白了,好像小生做了坏事被老师捉到的模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局促得很。
没想到他却笑了,“呵,你居然也有这种表情啊。”
我有些怒了,我这样一副可怜模样你倒还取笑,完全失了平常的风。我本来已是自卑,敏感到哪里会忍得住他的嬉笑。
我侧过头,冷冷地不说话。他看着我一会,然后口气略略开玩笑说:“上次送喝醉的你回家你不道谢,现在我好心送晕倒的你来医务室你也不道谢,你果真没什么良心。”
我一时惊讶了,没想到那天竟是他送我回去的。静下心来想想,他确实帮助了自己,那个温暖的怀抱原来是他的,便诚挚地看着他说:“谢谢你,不管是哪一次,我都很谢谢你。”
“真是生分。算算我们也同4年了,同桌了一年,却形同陌。我原来是不讨人喜欢的。”上官自嘲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真的要感谢他的,感谢他这么美好,感谢他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感谢他没让别人知道我的窘状。可是话被曲解了,我急急忙忙地解释:“怎么会?我是真的感激你的,你这么好,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说完后,我才发觉自己失言了。
上官又笑了,我顿时觉得自己愚蠢至,却听见上官说:“这恐怕是我听过最高的赞美了。”
我不禁心花怒放,看着他的笑容,真的想上去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是多么高兴他这句话。我想,我一定露出了笑容,因为我高兴了。
上官对于我一反常态的形容,微微有些诧异,也难怪他,我之前那么冷僻,如今在他面前这么暴露自己的内心,这还是第一次。
“以后要注意点,不要让自己血糖这么低了。自己要对身体负责,你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你母亲也会担心的是不是?离成年也没多少年了,你得会照顾自己……”
上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不像以前看到的那样高高在上,也不是那么的不可及,他在关心自己,这种关心就像母亲那样温暖,唠唠叨叨却很窝心,好不容易压制的感情现在在叫嚣着,我好想握住上官的手,让他一直陪着自己。
上官自然不知道我的心里活动,说完了话,给我拉了拉被,便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修长,逐渐远去,我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他这么近距离的说话。
4上官篇
顾青在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若无轻重,可是我再次被吸引了。
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习惯,习惯视线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怕会错过她生动有趣的表情,怕会错过我一年来没见过她的改变。诚然,她改变了许多,至少没以前那般的内向,和同桌相处得颇为愉快,虽然笑容还是很少,可眼神至少不再空洞无力,她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那天800米体能测试,她居然晕倒了!我十分诧异,她不是运动健将吗?怎么会因为体能测试晕倒呢?女孩们都还在跑着,一下没注意到,她就那样地躺着,我忽然心头一紧,便匆匆地跑过去,抱着她到了校医室。老师说她可能运动剧烈导致血糖有点低,输着点葡萄糖大概就没事了。
我心里还是觉得惊奇,她一向没有晕倒过,至少与我同这么些年就从来没有。更何况她那样一个体育成绩好的人怎么会因为小小的体能测试而导致晕倒呢?
我坐在她床上,思考着,她却幽幽醒来,不出声息,看着我,如果不是她高声的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醒来。
她的冷漠我是见识过的,而且还开不得玩笑,我很是无奈。可是她却说了——你这么好,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顿时,我觉得十分意外,伴随着一阵喜悦,她并不是没有心的,她了解并且感受到了别人的好,她并不是一个完全冷冰的人,这样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的孤僻其实只是她的保护色。
后来,我听到魏若琳在那里责问顾青:“是不是没吃饭了?你说,不然你怎么会晕倒?”顾青只得笑笑赔罪说:“现在不就好了吗?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你以为我不怕晕到吗?”
后来她们怎么解决矛盾的,我不知道。但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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