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越灵翻着白眼转过身去，一把扯开帘帐，大步走进夜色之中。“小灵？”乌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蹙着眉看着尚明那一身的伤。
他结实的身上无处不是伤痕，新的、旧的、纵横交错，如同老树根一样盘绕着。乌雅见过不少族里的英勇战士，只有年过半百的尧将军身上的伤可以和尚明的相比。乌雅不由怜惜地看了尚明一眼，年轻的将军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别过头去。
乌雅起身拍了拍松松的裙摆，用树枝拨弄了下火堆，让它燃的更旺些。乌雅朝着偷偷觑她的尚明抱之一笑，“你等下啊。”她掀开帘子有些费劲地拎起混着血色的水桶走到毡房外。
看着乌雅抬起纤细的手臂擦拭着额上的汗水走出的背影，尚明呆呆地跪坐在地上，脑中正激烈地进行搏斗着，终于他一咬牙，摇晃着身子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乌雅在毡房外换好了慢慢一桶的清水，反身撩开了帘子，可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地僵在了原地。
尚明竟蜷缩着腰，捂着被自己生生扯开的淌血伤口，翻动着毡房内为数不多的物品，就在她出去的短短时间中，这个小小的毡房几乎被尚明翻了个底朝天。
尚明也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说谎并不是他的强项。乌雅盯着尚明尴尬的脸半晌，缓过劲来，什么也没问，只淡淡的一句：“坐吧，我给你再擦下伤口。”
尚明浑身一震，旋即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耷拉个脑袋乖乖坐下。乌雅舀起一瓢水倒入锅内，在火上烧着。
接着从自己腰间系着的小包中掏出了药瓶来，将粉末均匀洒在又扯开的伤口上。“唔。”这个药粉比方才的草药更加火辣辣的疼，刺得尚明不由弓起了身来。
“忍着点啊，这可是好东西，我一般可不给别人用的。”乌雅尽量轻着手，涂好了药粉，她把在热水中浸湿的布条再次缠到尚明的身上，还仔细地换去了染上血迹的布条。
乌雅满意地一点头，舀出一瓢水来冲洗了下自己满是血迹的手。“对了，这个给你，换上吧！”乌雅突然记起越灵摔在地上的干净衣服，抖了抖，递给了仍低着头的尚明。
尚明应声抬头，默不作声地盯着那件衣服，略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来，面有难色地接过。
这无疑是一件胡服，是他尚明敌人的衣服！他向后一退，不经意间手指触到了那间盔甲，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直直寒到他的每一根发梢。
他恐惧地缩回手来，乌雅顺着他的目光朝那间盔甲看去，满是尘土，血迹斑斑，火堆下闪着暗红色的光来，空气中开始透出股淡淡的血腥味来。
乌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有些气到：“你若是不肯穿这身衣服，我可算是白救你！我从救你回来就知道你的身份，但你我无冤无仇，为了个君王，又是何必？”
听到“君王”二字，尚明柔和的双眼中竟透出和那身盔甲一样的寒意来。他扔下那件胡服，猛地从绑腿处抽出把银亮的匕首，闪电般窜到乌雅身后，乌雅还未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尚明反扣了双手。
脖子上又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凉的匕首划过，流过尚明的指尖。尚明在原地沉重地喘息着，身上的伤口牵扯着他不得不弯下腰来。
他盯着乌雅那双明亮而毫无畏惧的眸子，忽的垂下手去，“当啷”一声，匕首砸在地上，上边染着鲜红的血迹。
乌雅伸手摁住脖颈处被划开的伤口上，却并不说话。只是蹙着眉怜惜地看着尚明痛苦地抱着头，喃喃道：“君王！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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