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迅速燃起兴奋的火焰。
张暮家的小区,距离蓝石西机场,正好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
容不得她想太多,张暮打开书房门,穿着拖鞋就往外跑。
妈妈正端着水盆和抹布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就见到张暮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了出去。
“暮暮!”
她叫了一声,张暮却没有回来。
她一跺脚,放下水盆,套上风衣,拿上钱包就出去追她。
二月的寒风,夹着雪花,灌满了单薄的睡衣。
穿着单薄棉质睡衣和毛拖鞋的张暮冷得浑身发抖。
周围射过来无数惊奇的目光。
张暮依然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她漂亮的嘴唇被冻得发紫,出来得太急,她没有带钱,她只能奔跑。
背后忽然一暖。
妈妈从后面抱住她。
“暮暮。”
她呜咽着。
“不,你赶不上的,别去了。”
张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甩开妈妈。
她飞快地奔跑着,冰凉的雪水冰得她全身生疼。
四肢百骸都似乎要被冰封,彻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纵使痛,纵使寒冷使四肢僵硬,她依然坚持着飞快的速度。
她不能放弃啊!
她还没找回爸爸。
妈妈在后面努力追着她奔跑。
可她终究年龄大了,没有力气,又出门匆忙,穿了高跟鞋。
张暮回身看了一眼,妈妈跌倒在雪地上,红红的眼睛直直地瞅着她。
张暮想停下来,可一想到爸爸,硬是别过头去,速度不减。
围观的人都以为她是青春期和妈妈闹别扭,就都上来拦她。
张暮用力甩开上来的那人。
有一个力气大的抓住她的肩膀。
用力过猛,张暮直接倒在雪地上,白花花的白雪灌进她脖子里。
她跪坐在雪地上,苍白的拳头狠狠捶着雪地,眼泪滴滴答答坠落在雪地上。
“别管我!我要去找我的爸爸!”
说着,她便硬撑着起身。
那个大力气的人上前,自以为依然能抓住她。
可,他却错了。
或许是因为关乎自己的爸爸,张暮的力气忽然大得惊人。
她继续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
即使,这时间对她最好的长跑成绩的速度来说,太短,太短。
可,张暮这一次,创造了属于她的历史。
张贵泽拉着箱子,正进入vip登机入口准备登上雪山碧茶的专机。
他回头,再看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
暮暮,我最爱的女儿,再见。
丁香,我的妻子,再见。
蓝石,我的故乡,再见。
快乐的回忆……
再见。
都再见吧。
再也不见。
深深的一眼过后,他毅然回过头,准备登上雪山碧茶的专机。
余光,却扫到一抹脏兮兮的茶色。
视线,就此滞留。
张暮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跑进机场候机大厅。
候机大厅里有一大块空地,加上她一身脏兮兮的雪水,乘客都躲着她走,生怕被弄脏衣服。
她跑到空地上,向着登机口的方向张望。
冰冷的雪水侵入她的皮肤,她的全身像火烧一般,脑袋昏昏沉沉。
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
是她的爸爸吗?
喜悦一丝丝涌上大脑,她拼劲全力呐喊:
“爸爸!别走——!”
话音未落,黑暗,猝然来袭。
张暮受寒太多,晕倒在了机场候机大厅。
早上她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更衣,爸爸就走了。
她还穿着浅茶色的睡衣,上面早已经被脏兮兮的雪水湿透,胸前的大蝴蝶结湿漉漉地趴在衣服上。
白色的毛拖鞋一只被染成了黑色,一只不知所踪。
一头及肩的黑发乱成一团,伴着雪水,散开在地上。
苍白的面颊毫无生气,娇嫩的唇瓣被冻得发紫发黑,好似冻梨子的颜色。
机场的保安上来,商议着什么,似乎把张暮当成了外面的疯子,要将张暮先拖出去,再联系精神病院把她带走。
一名保安正准备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时,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把她交给我。”
在张暮的记忆中,和她的爸爸妈妈在一起记忆最美好,也最深刻的时光,便是那年夏天。
那一年,她刚满六岁。
雨意朦胧,花瓣飞舞。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爸爸妈妈带着小小的她,去蓝石郊区的一个森林公园里去玩。
结果,整个景区因为休假,在半夜就关闭了。
他们不知道,就忘了出来。
半夜,他们终于尽兴,准备走了。
走到门口,却发现铁门紧闭,没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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