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租金只要三百元的市郊地下室里,阴暗的白灰墙上挂着泛着黄的灯泡,娃娃脸的少年抱着红头发的女孩,女孩脸色苍白,不停发抖。
这个女孩叫缇丽亚,是爱德华公爵的直系后裔,原本在家族里就是个公主般的人物,一直住在荷兰,可能是年纪太大的缘故,为人也不怎么张扬,几年前只是听说她有了个小她一千岁的小男盆友。
这个娃娃脸的少年就是她的小新欢,可能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缘故,他对年长的女朋友十分真心,介于他特殊的身份,两人一年也就偷偷见面几次,他知道缇丽亚还有很多其他的情人,但是这一次她的不请自来,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心惊。
“听我说,缇丽,你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还有几天就是玄黄正道的主道大会,我爸紧张得像个神经病。”
“不不,你不懂,我爸已经在怀疑我了。”
“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你真的需要立刻离开这里。这里现在很危险。”
不管少年说什么,缇丽亚只是摇头,让少年将她抱得更紧,哆哆嗦嗦地道。
“只有这里才安全,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它们才是最恐怖的……那些……白发的……”
大门骤然被一道雷符劈开,烧得金属门上丝丝响。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闯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鬓角发白,看了两人一眼,就冷冷地说,“看来玄黄正道还无法入得了爱德华家小公主的眼。”
娃娃脸少年吓得全身僵硬,紧张道,“爸!”
“做得好,儿子。”男人说,“这次主道大会的主角就是咱们美丽的爱德华公主殿下了。”
少年的脸顿时惨白,男人一挥手,吩咐身后的人进来将缇利亚抓起来,一边道,“你知道的,儿子,只要赢了大会,她就能活下来。”
“也就是说……你爸抓了缇利亚,逼着你在主道大会打赢沉雨才放她?!”
楼子疏一脸诧异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和派少主,“话说你不是玄黄正道的少主么!居然交了个血族的女朋友!”
“不,我和沉雨不打架。”少年皱了皱眉,一脸苦丧,“看来你还不太了解主道大会的内容,少主斗法不是互相斗,而是每五年玄黄正道都会抓一名高级血族,困在法阵里,一个小时内,战派少主要想一切办法杀了他,和派少主要想一切办法治好他,一个小时之后,血族还活着,和派就赢了。我爸……我爸正好抓走了缇利亚,原本就是要让她成为这次斗法的献祭品,我只有赢了沉雨哥,缇利亚才能活……”
“我听明白了,你先别急,沉雨能不能赢,我也不知道,我是他抓来的,不过听说以前都是你赢……”
少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娃娃脸出奇的惹人怜爱,正在寻找爱人的楼子疏看在眼里,顿时说不出的同情,仿佛对面是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心立刻软了起来,探过身主动握住少年的手说,“所以你得靠自己的力量去战胜沉雨,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和楼哥说~~~~~~~(^____________^)~~~~~~~”
入夜,小白楼里外陷入寂静,楼内却热闹非常,第七研究所被丹妮丝折腾的鸡飞狗跳,第二三四五六研究所也在加班加点地研究着亚种的血液。
会议室内,因为得到了黄金大厦的情报,沉雨的父亲带着所有战派的高层紧张地开会,仿佛明日的主道大会都不重要了,战派的存在,就是为了消亡所有的血族,这是天师老祖宗们留下来的理念和信仰,传承了几千年。
一大排大奔连夜就要向市区驶入。这一次沉雨的父亲调动了所有的高层和战派的主力。
“爸。”
沉雨推开父亲的房门,发现父亲正在向祖师画像焚香,然后开始整理要带走的大量咒符。
“明天是我主道大会的日子,这次行动你一定要去么。”沉雨声音里有一丝说不出的紧张,“你不留下来看着我吗。”
父亲摇了摇头,随手拍了一下沉雨的肩膀,“爸知道你这两年肯定付出了不少,你身上的僵尸味儿很重,看得出你练习得很勤,也和他们交过很多次手,爸信你。”
说着又开始整理咒符,沉雨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突然觉得父亲老了。
“爸,我喜欢演戏。不喜欢咒符。”
“爸知道。”沉雨的父亲头也不抬地说。
沉雨脸色发白地握了握拳,“我以为你不知道。”
沉雨的父亲低头扣上箱子,突然直起腰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想当个画家,你爷爷没少揍我,后来你妈没了,爸突然就明白你爷爷的意思了,以后你有了小孩,也许就懂了。”
沉雨的父亲提起箱子,看也不看沉雨一眼,推门而出。沉雨怔怔地站了一秒,突然迅速伸手掐住了父亲的头。
白楼外,大奔发动了引擎,高层们准备出发,却突然看到沉雨抱着他爸冲了出来,满脸泪水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凌晨2:oo
黄金大厦的地下室,米希尔靠在床头,喃喃地道。
“萧君煌没吃过肯德基。”
“吃过。但是味道不怎么样。”
门边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浑厚沉稳的嗓音带着笑意,温柔地说道。
“这儿不再安全了,对不起,宝贝儿,我接你回家。”
米希尔呆呆地转起头去,晕过去之前只看到一片雪白飞长发和血红瑰丽的双眸。
一切都安排妥当,血族早已渗透到了政、府内部,这一夜,黄金大厦会尽情疯狂。
墨子缘转移了所有重要的档案和资料,最后查看了一遍所有的布置,黄金大厦一个人也没有了,矗立在灯火通明的街道边,楼体全部漆黑,森森地泛着寒意。
墨子缘准备走向米希尔的地下室,准备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来到楼梯间前,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墨子缘,抱着昏迷的米希尔,雪白的头发垂到地面,散发的香味陌生又危险。
墨子缘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放佛这股恐惧扎在他的血液里,只有见到了这个人才突然迸发出来。
他不禁退了一步,问了一句谁在那里,转过身来,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那人呵呵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墨子缘,你知道我是谁,你也不会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收起你的好奇心,做好你将要做的事。”
墨子缘压住恐惧的战栗,忙退了几步,便觉得白色的影子在身边闪过,楼梯间已经什么人也没有了。
凌晨4:3o
市郊区的医院,沉雨坐在病床边,摸着父亲苍白的吊着点滴的手。
“爸。医生说你头部有血管破裂了,好在不严重。但是可能会睡上好几个月,等你醒了,可不要那么辛苦了。”
沉雨弯起嘴角,“因为我一定会赢下主道大会的斗法。而叔叔们都去围剿黄金大厦了。”
“爸。”
沉雨抬起父亲的手,在脸颊边摸索,睫毛颤抖着挂着泪珠,“原谅我,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少主。”
凌晨4:31
有人敲开病房的门,“车已经在楼下等着,您该去主道大会了,主上这边儿我们一定好好照看。”
凌晨4:58
“快5点了。”
黄金大厦里,被围攻得狼狈不堪的墨子缘以及他召来拖住玄黄正道的几位家族的大贵族们被玄黄正道众人围聚在了五十层的大厅里。
墨子缘吐了口嘴边的淤血,抬起被咒符烧得发黑的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冷冷地道。
“该结束了。”
“滴。”
指针指向五点整。
漆黑一片的黄金大厦突然迸发出冲连环巨响,街道上,来往的夜班出租车被震得紧急刹车,街对面的百货商店玻璃窗齐齐碎成渣。
指针指向五点整。
第一研究所宽阔的大堂里,沉雨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冷冷露出笑容,又看了看对面站着的娃娃脸少年。
“五年不见了。”
他淡淡道。
“五年不见了。沉雨哥。”
和派的代表全到了,战派的高层都缺席,主上还突发脑淤血住院了。只有几个下级干部来给沉雨观战。
“听说了你父亲的事,真的挺突然的。”娃娃脸少主道。
“父亲辛苦,说白了是我这个儿子不争气。”沉雨早已经打听到了这一次的祭献品是和派少主的爱人,不知怎的,他现在满脑中都是墨子缘的脸。
沉雨闭了闭眼,定了一下神,静静说,“五点零五分。可以开始了。”
祭献品被抬了上来。沉雨顿时瞪大了眼睛。
刻满咒符的笼子里,躺着欲哭无泪的楼子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