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烈这脚刚跨进医院手术室,郭子枫抡着拳就朝许烈面门上砸下来,因为太突然,许烈躲闪不急,结结实实吃了他这一拳,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待站定,才看清郭子枫怒目圆睁,两眼喷火,“你妈的有病啊,吃错药了”许烈也跟点着的炮仗似的,冲郭子枫吼了一句。“你老婆生孩子,你不在身边守着,你丫的去哪鬼混了?”郭子枫又扑了过来,气势汹汹,拳头攥的咯支支响,许烈一闪身躲过,才道“郭子枫,你冷静点”郭子枫此时跟赌红眼的赌徒似的,根本就听不进人劝,他就觉得许烈做为丈夫,失职了。所以气愤难平,非要好好教训许烈不可,许烈见他冥顽不灵,心里也火大的很。。。
两个人跟三岁的小孩似的,抱作一团,打了个难解难分——
最后还是保安将两人强行拽开了。
许父许母拉着许烈,保安拉着郭子枫,两个人依旧横横的,谁也不服谁的彼此瞪着对方。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医院,佳佳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们到好,在这大打出手,逞英雄吗?”许父青筋暴跳,义奋填膺,一张脸都被气的扭曲了。
许烈胸脯一起一伏,他转过身,盯上手术室的门。
郭子枫也挣开保安,坐在休息椅上安静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几个人一起围过去,焦急的问这问那,医生笑吟吟的道“大人孩子都已经脱离危险,一会病人转到病房,你们就可以进去探望了,现在还是先给病人准备点吃的”。许父许母一听医生说是男孩,当下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尤其是许父,激动的说有孙子了,有孙子了,许母也兴高采烈,说我这就回家给佳佳炖鸡去。
郭子枫也进病房看了看程佳,看了看孩子,没什么大碍才离开。
许烈则坐在病床上,看着因为生孩子虚弱的程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不敢想,如果今天没遇上郭子枫,他和程佳是不是就像郭子枫和柳晴一样,天人永隔?阴阳相望?“对不起佳佳——”许烈发自肺腑的说,一颗眼泪落了下来,打在程佳的手背上。程佳抬起手,嘻嘻的笑着,为许烈擦试脸上的泪,她不怪他,她知道他也是在为这个家努力奋斗着。
程佳奶水不足,所以孩子一直都是吃奶粉。这让许烈更觉得压力山大,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生活,因为这个孩子的出世,更加窘迫。有几次,许烈都想到了程二柱给他筹的钱,他还没去银行查过,但他想再少也有个千二八百的吧,也总能应应急吧,可每次他拿出卡,想到程二柱在夜色里挨家挨户的敲门,他的心就很沉重。
他只能把所有重心都寄托在工厂上,现在工厂就是他全部的希望,是他全部的心血,他没日没夜的加班,拜访客户,联系经销商,签合同,出差,他感觉自己背着一座千斤重的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然而他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因为没人可以跟他分担。
许烈迈着沉重的步子,迎着漆黑的晚风,身心俱疲,一脸憔悴,他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般,又酸又痛,连迈出去的步子都像灌了水银。
他走到家门口,并没马上开门,他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听到母亲的烦燥声,听到父亲的关门声,听到程佳抱着孩子不停的哄着,几乎有些垦求的道“小祖宗,别哭了好不好”。许烈也莫名的烦燥了,他不知道养个孩子原来这么麻烦,刚出生的喜悦心情已经被每天的繁琐取代,每天夜里不是听他哭就是斩他闹,不是拉就是吃,有时候整夜整夜不睡觉,许烈很累,却被孩子吵的无法安然入睡。他有时候都会陌名的没来由的冲孩子发火,所以后来程佳就怕孩子吵他,只要孩子一有动静,就赶紧起床,关上卧室的门抱着孩子到客厅,其实许烈也知道程佳带孩子并不容易,白天晚上都是一个人,父母年纪大了,又都是出生名门,从来就没干过带孩子这样的事,要知道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他们家光佣人就二三十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落迫了,父母才学着自己做饭,做家务,洗衣服。。。
所以虽然他们很疼爱这个孙儿,但孩子哭的时候他们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下楼,要么溜弯,要么就在楼下跟人聊天,要么就到麻将桌上搓两把,他们听不得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哭嚎。一是心疼,二是心烦。
父母有时候打牌忘了时间,到了饭点都不见他们人影,程佳带着孩子,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等孩子睡下了,她又得赶紧洗衣服,父母的,许烈的,孩子的,正是夏天,衣服换的又勤,程佳常常是这边衣服才洗了一半,那边孩子又醒了,于是她又给孩子泡奶粉,喂孩子吃奶,喝水,让孩子撒尿,再陪他玩一会,然后等孩子睡了,又继续洗衣服,择菜,做饭,收拾家,短短三个月,程佳就从怀孕时的130斤,锐减到了90斤,有时候许烈抱着她,都觉得心里疼的想哭。
许烈也跟父母说了让他们帮程佳一起带带孩子,父母表面应着好,许烈不在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又什么样,
许烈知道,父母一辈子都在享福,老了老了还要受这份罪,他们也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尤其是母亲,你让她整天围着锅碗瓢盆度日,那就是等于要她的命啊,于是许烈也就只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疼着程佳,又显的很无能为力。
许烈推开门,孩子还在呜呜的哭,程佳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到许烈时,她冲他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餐桌上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母亲一边为他盛饭,一边说赶紧剩热吃,许烈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吃了一半的饭碗,抬头问程佳,你吃过了吗?程佳嘿嘿的笑着说“你先吃吧,我等孩子睡下了吃”许烈放下筷子,接过她怀里的孩子,道“你先吃,你吃完换我”。程佳说没事你先吃吧,一会冷了你吃了又要胃不舒服了。许烈却执意抢过孩子,用眼神命令她吃饭。
程佳无可奈何,只得坐到桌前赶紧吃饭。可没吃两口,就听许烈说“佳佳,你过来摸一下,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程佳一口饭噎在喉咙,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赶紧跑上前,伸手摸孩子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程佳一下慌了,说“下午的时候他就一直哭,我摸了摸他没什么事的,怎么会,怎么会?。。。”程佳看着许烈手足无措,显的慌乱又焦急,
“快,拿衣服,赶紧上医院”许烈慌而不乱,抱着孩子就箭一般冲下了楼,程佳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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