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
天之涯也无尽,海线角亦无边。
阴晴凉暖自知,悲欢离合由人。
看她去了。
云在青山头,海蓝碧玉天。
骤雨一时起,晴日片刻出。
千里无闲人,夜听风声紧。
异乡异气候,相适亦相宜。
第一次,什么都新鲜。生啦小孩子,家里是少不了要热闹一番。拎鸡蛋、送红糖、枣子馒头酥糖块、油条麻花卷、莲花叶盖竹子篮。箱子玉挂坠儿、长命百岁锁、辟邪童子银首饰、红线串成圈。
那些稀罕玩意,也许真不值钱,手工制作,甚至有点粗糙,可其象征地祝福涵义意味,就让人感觉欢喜甚至珍爱啦。秋粮爱不释手。
乡里乡亲三亲四友左邻右舍络绎不绝,悄声祝福祝愿珠玉金盘。
没几天,秋粮家里的鸡蛋就成筐成篮子装啦,红糖几十袋几十袋存放着,花样馒头多的不用蒸馍啦。
孙小丫娘家人在孩子满月时到秋粮家聚啦聚,喝啦孩子满月酒。孙大胜专门和秋粮喝啦一次,说啦不少应天顺人语带双关一腔酒话。该说得借着酒劲儿也就说啦,不该说得含含糊糊敲敲打打也出啦口。
林秋粮说不得只好听着受着点头示意明白着。孙小丫嫂子几次从一边儿过去劝说他少说两句少说两句,都被秋粮拦住啦。到最后,她嫂子硬是拉着她哥扯到啦一边儿。当然,不管孙大胜口上说啦多少,行动上该做的一点都没拉,给孩子封啦个大大红包,让媳妇给孙小丫说啦不少暖心暖袖暖酒暖肝暖肠暖胃暖暖和和地话。
伺候月子的事,就落在玉芬身上,本来两家也住得近,两边招呼着都不耽搁。孩子满月后,二萍过来,陪侍啦一段。
林秋粮学会啦洗尿布洗屎布,端尿盆倒屎盆,艾蒿气夹杂着孩子身上地奶味气,一屋子说不出来一种不同寻常气息。孙小丫早早就捧着《新华字典》在里面找啊查啊地给孩子踅摸名字。
男孩子嘛,起名字呢,就要响亮,就要带丝阳刚,让人一眼看去含有气势,不说威风凛凛威风八面,至少容易留下点印象。譬喻磊、强、冲、庆、操、震、雷等等。不能用些花花草草、玉玉香香、红红
翠翠、芬芬蝶蝶会让人浮想联翩得字眼,那是女孩名儿。至于阴柔些的字眼儿,更不用说。
当然,这都是父母为孩子选得名字。孩子喜欢不喜欢都得接受。大都会接受的,就好像自己的脸一样,即便再怎么不如意,属于自个得,总会珍惜爱护。个人不嫌个人脏嘛——通常是这理。
孙小丫选啦几个,便和秋粮一块儿商量,哪个字不能用,哪个名重啦谁,哪些犯忌讳,两人共同商议之下,从刚、轩、定、阳、明、文、武等等那些字眼儿里为孩子选啦个名:林文刚。小名宣宣。
这几个字,也就将伴随还熟睡着的孩子一生。
乡下人害怕孩子不好养大,就给孩子多起个贱名儿。一家兄弟五个,老大叫大狗子,老二来啦叫二狗子,再多啦,实在不好叫。干脆老三叫狗崽儿,老四叫狗剩儿,老五呢想着不会再有下一个啦,就叫狗尾巴。那些家畜,生命力却实毕竟是旺盛些呢,末了还真就应啦,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壮实的很。穷养男娃儿富养女,荒草盖珠玉。
为啦孩子能长好,真心下啦硬功夫。
就像苏乞儿一样,富贵人家,声名显赫,树大也就招风,小心再小心,怎能保住不得罪人?算命先生掐指一捏,说这孩子命中多舛,难得养活?那怎么办呢?老先生就说,你让孩子在尘土里打打滚吧,尝尝百家饭,穿穿百家衣。那意思是什么呢?你让他做要饭吃地吧!贱到尘埃里,低入俗流中,也就顺啦天命,可得成人也。苏家大当家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不是知心人,不会下这计策。也就丢到孩儿堆里由他去了。苏乞儿也就由此而来。后来,长成英雄好汉。
唐三四百年间,历出三四百位状元。个个身手不凡,言语出众。
每年一位,那是几何概率?何等风光?怎样才气?
一碗饭还有人争抢,打得头破血流。何况是那状元名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命有好歹,心分善恶。
扁舟过海无痕迹,浪子回头月有潮。
四落角下层云起,原来鼎阳不同飨。
会语心生莲花池,妙眼空穴有来风。
假使身不在他乡,怎知蓝天真如洗。
按照乡俗,辈份大地人家添丁,户主是要被涂成花脸儿走马游街昭告乡邻的。粗绳栓着,脖圈套着,锣鼓敲着,鞭子抽着,五花大脸,到一地儿,绳子往树上一绕,双手绑牢,几青年小伙带着一群小孩儿就开始嚷嚷。偏要找那大太阳处让他晒着,颇有闹洞房的架势。只不过一个在光天化日,一个是夜里灯下。热闹是一样热闹,似乎性质不大相同。
自此,这个孩子,也就在乡亲们心里扎下啦根,一个男儿,也就在天地间有啦名目,定下啦来历。
林秋粮在村里论起,辈分不低,也就免不了那一番折腾。林洞、林川、小军几个年青人攒动下,走啦走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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