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照你的意思,去了卜城。公子璟的人叫我杀了不少,可大都是些普通兵卒,那些兵卒实在太弱,我们抢了他一车货物,也不见他真正的护卫出面阻止,怀疑有诈,于是便退了回来。那一车珠宝我已验过,不过都是些廉价的假货。”
子秀沉默一会儿,问他:“你验过多少?是不是只验了上面的一部分,然后就把车子丢弃在了原处。”
公输稚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其中道理,懊恼道:“我居然没有想到,太大意了。“
谢璟料到会有人来夺这批宋国国君送给郑国的礼物,于是分了两批人马,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少许护卫离开,留下一批人马在后面走另一条小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这是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几乎没有人去注意谢璟本人,以及他突然少了一大半的护卫。谢璟本来就没有带着货物,少了行路的麻烦和敌人,自然是乐得轻松。而另一批人马运送的货物,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宝物。不过谢璟在上面放了满满一层假珠宝做掩饰,看守这批货物的又是普通兵卒,等敌人杀完人,验了东西,必然会觉得有诈,急忙逃走,这时候一直藏在后面的护卫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带走货物。很难有人会料到这一点,公输稚失手也情有可原。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场大雪困住了谢璟,他久久不来,国君定然会对他起疑心,就算他成功将货物运到川中,也对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子秀望着窗外,似乎有人影掠过,“到时候,大公子必然要在国君面前尽数翻出谢璟罪状,谢璟一除……”
子秀突然起身,走到公输稚身边。他伸手,从他头上拆下一根簪子,仔细观察一周后道:“这根簪子不错,送我如何?”
窗外的人本被子秀的突然举动所吓到,准备逃走,听他如此说,便放下心,又靠到窗边窥听他们对话。
刚靠到窗边,突然觉得颈上一阵剧痛,他往下看去,只见一根簪子插在自己的脖颈上,猩红的血液不断的涌出来,濡湿了他的衣襟。
子秀又坐回座位上,继续道:“你觉得,我如何才能取胜?”
“大公子装傻装了这么久,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你觉得他会心甘情愿替你除掉公子璟?”公输稚看着纸窗上的那个小小破洞,心里对这个公子豫的恐惧更深了一分:他太快了,连他出手的动作还未看到,那支簪子就这么神鬼不觉地飞了出去。若日后与他作对,必须要掌握他的要害,不然,一定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他当然不想做鹤。不过他清楚,公子璟如果不先除掉,那么对他的威胁就会最大。公子璟在朝野中实力颇厚,几乎与他相当,尤其致命的是,公子璟在外面也有相当大的实力,即使是川中的中等商户都与他有联系。而我,所有的支持不过是张左丞,还有我母亲的母家一支,现在虽多了桑厉这一股势力,可终归不够牢靠。他必然先会与我联手毁掉谢璟,之后再针对我。”
“这么说,你的把握倒是最小的。”公输稚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隐藏的太深,如果真如他所说,他的实力实在不足以让他走上那个位置。换做其他人,公输稚断然会觉得这么做简直就是疯了,绝不会与他合作。不过此人是谢豫,没有足够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动手的公子豫。
他藏得太深,根本无法让人掌握他的全部。要觉得眼前这个人只是块小小浮冰,那就是自寻死路,他露出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而其他巨大而不可告人的部分,全都隐藏在平静的海面下。让人无法揣测,不敢妄言。
他相信这个人,一定会走得很远。
“所以才要你帮我看看,如何才能取胜。”子秀缓缓开口,眼里似乎有某种光芒在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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