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太傅桑厉府门外,一脸马车缓缓停下。外面飘着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车顶上。披着狐裘的男子从车中伸出一只手,缓缓道:“今年的雪竟来得如此迟。”
“这雪仿佛知人意似的,挑了一个如此好的时辰下着,想必现在,公子璟是无法赶回来的,他在宋国逗留得越久,国君对他的怀疑就会越深。”一旁的女子望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勾起嘴角,“子秀,我想,我们很快就要成功了。”
男子看着落在指尖的雪花,小小一朵,却好像曾受过世界上最精致的雕琢,晶莹剔透的花瓣往外舒展闪着莹润的光,只是未等他看个清楚,就化成水从指尖上滴下去。
“不过都只是一瞬罢了。”
男子默默开口,将冻红的指尖收进袖子里。
女子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门口管家焦急的迎上来,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屋里急着呢!”
桑琼望了他一眼,“哦,是么?你去告诉我爹,就说我带了一个他不得不见的人来。”
桑厉望着对面的子秀,如有鲠在喉般,嗯呀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殿下真要如此做?”桑厉依旧不敢相信子秀说的话,反复问了几遍,最后慢慢垂下头来,一双眼睛目光涣散,看起来像得了痴呆病的老人。
“桑太傅。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子秀直视着桑厉抬起来的眼睛,“你觉得,大公子如何?”
桑厉没有说话,公然评价国君之子,是以下犯上,不过他不是在纠结这个。他是想到了子秀后面将说的话。衡量再三,他向子秀恭敬行礼,正色道:“臣不敢贸然评论,还请公子不要为难老臣。”
子秀起身,就要离开。桑厉正以为以后都要被这个可怕的三公子敌视时,子秀突然转身,他竟微笑着,道:“太傅做官是为何?”
“如若要说给其他人听,我会说,做官是为了辅佐君王,为了治下的黎明百姓安居乐业,如果要问真心,我便是想让自己子孙后辈不受欺凌,一家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桑厉也明白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假话都不管用,说不定以后还会因着几句话被他记恨,于是干脆说着真话,也不至于惹恼他。
“现在君王已老,心智衰竭,难以支撑国家大业。郑国本就不强,这么治理着,如何能安居乐业?现在的朝殿上,站着的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说起计谋,恐怕他们都不如自己府里的妾侍聪明,如何能让国家太平富强?大公子虽然仁慈,但才能平庸,容易听信他人谣言,而二公子虽然才能出众,手段却异常毒辣,他手下大臣不过都是表上听命与他,内里不服他的大臣多得是,郑国如果真的交到这两人中任何一个手上,你我会是什么下场,郑国会是什么结局?不用我说,太傅你已然明白。如何决定,全靠你自己。”子秀说完,拂袖而去。
桑厉重重砸到椅子上,喃喃自语:“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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