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新宇说,“我擦,你天天睡觉竟然能拿到奖学金?”褚新宇搬着椅子坐在我对面。
“诶,这几天的午饭和晚饭有着落了。”葛御书单手摸着下巴。
“麻痹的老子挂了三门。”刘洋洋把英汉词典扔到地上,忧伤的看着地面。
虽然越来越少的高中同学打电话过来,但是好在我们寝室四个人也算是好相处,也越来越热络。
“行,你们选个地方有时间,一起吃饭。”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准备洗澡。
“张幻,手机在响。”葛御书在喊。
“谁呀?”我隔着洗澡间问他们。
“没名字,一窜号码。”葛御书说。“用不用给你接了?”
“没事儿,等我洗完澡再说吧。”我说。
洗完澡出来,那个号码又打过来。
“张幻是么?”他问。
“嗯。”我回答。
“我是张一驰。”他说。
“我知道。”我说。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只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突然击中很脆弱的某个角落,然后那个角落开始出现裂痕。
比失恋难过,因为失恋的时候你会有准备那一段即将过去,比追不到女生难过,因为告白失败只是遗憾而已,你不曾拥有过。
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如何结束。
生病出院那次,张一驰说,“不要每天闷在车子里,早上和我一起骑车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有一段时候我就每天背着书包,坐在车后座,“这样子太不够爷们了,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来骑车,你坐在后座。”
张一驰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勉强同意了。
张一驰帮我把帽子狠狠地扣在头上,“把自己包裹的严实点,就不容易出问题。”然后使劲的帮我把帽子摆到一个他认为满意的位置。
“张一驰你这么禽兽的人,看不出来还挺会照顾人。”白帅帅说。
“他对张幻才照顾,别人可不行。”丁岸说。
“搞得这么暧昧,禽兽,休要染指我的幻幻,我宁可他一辈子是个处男,也不希望他被别人玷污。”白帅帅喊着。
“来,咱俩暧昧暧昧。”张一驰抓住白帅帅,白帅帅狼哭鬼嚎。
“怎么不讲话?”突然有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突然想起了点事情。”我说。
“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开心的事情?”
“很难说的清,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我轻声说。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真的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然后说,“最近在玩一个网游,无聊到发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方式。”他不说矫情的话,即使说了也会赶紧找个话题转移开。
“也许有一天,我把自己给自己紧紧的系起来的心结打开了,就好了。”我说,“我也希望找到一个方法打开,可是我很努力都做不到。”
“我一直在想,我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我无法分清对错,可是,说实在的,我不后悔,从小就是在嘲笑与嫌弃中长大的所带来的负能量你无法理解,我只能尽量来挽回我所失去的。”张一驰说了很长一段话,“对于爷爷的离开,我也很难过,我是后来才听刘颖他们说起,那段时间我很想见见你,对于你我很愧疚,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悲伤到了极致,可是我不敢,我知道你一定是怨恨我的,认为那些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我无法解释什么,因为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有一段我知道无法回去的时光。”
“你对我父亲所做的事情一点都不会感觉到抱歉么?”
“不会,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你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朋友,一个我十分想照顾的弟弟,可是,我却让你失望了。”
“我一度悲伤,我失去了哥哥,又失去了爷爷,悲伤到恐慌,因为张石头再怎么样都不会抛下我不管,他知道我无法承受,就算是被抛弃了,我知道我爷爷一定会安慰我,给我讲让我可以明白的道理,保护我,用他自己的身体来保护我,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哥哥兄弟,我被抛弃了,我失去了爷爷,没人可以保护我安慰我了,我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我一直以为完美无缺的世界,破碎到只剩下自己。”
“可是,再怎么悲伤,时间还是要往前走,我们没有对错,你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你恨我的父亲,而我爱他,我无法改变或者是阻止你去做什么,但是我会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站在他们的身前保护他们。”我一口气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替你开心,你似乎长大了。”他说。
“很开心你能打电话给我,我会努力变得开心点,你也是。”我说。
那是读大学的四年里,我和张一驰唯一的一次电话,打了很久,说了很多心里话,就像是说完了就不会再联系那样,所以开心的,不开心的,统统说给对方听,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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