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空气,压抑的周遭,天牢的天窗中透出一缕细细的阳光。
阳光正好打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男人的脸上,五官棱角分明,异常英俊,微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底,锋芒被祥和替代,仿佛在享受着牢狱中的时光。只是身上多处伤疤,甚至囚服都已经破裂。
想不到他瑾陵王还有今天。
裴启人不禁笑出声,想起那日,龙子卿就像一只狡黠险恶的狐狸一样,搂着裴祯,旋即指着门口的自己大吼来人,一阵莫名其妙,甚至来不及反抗,自己就稀里糊涂地下了大牢。
……
天牢密不透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窸窣成急促,听得裴启渐渐蹙紧眉头。
“王爷。”
“王爷。”
裴启抬头,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宇文琦和栾鸿,转过头继续眯眼,“坐吧。”说罢,裴大爷指了指一旁的稻草。
两人落座,皆披官服。
“王爷,昨晚的计划估计要暴露了,在下只想询问声王爷,这事情可不可以提前?”宇文琦道。
裴启冷哼,旋即又是一脸的鄙夷:“就他这个面色,一看就是——要么纵欲过度,要么夜间偷盗,反正就是大半夜的没干好事!”说罢,裴大爷眼中锋芒伶俐,直指栾鸿。
栾鸿没心情和裴大爷斗嘴,习惯了他一直针对自己,打住火气,道:“崔井严手下势力庞大。昨晚我们虽然把零头八岁的地方搞好,可是真正的要害却始终没法涉及。”
“要害?”裴启有点迷糊。
“粮草押运官方面,免不了吃里扒外,具体掌握着外面什么情报,我们也无从知晓——总之,他们是的确有事。”宇文琦道。
栾鸿没耐心没脑子,“杀了他算了。”
裴启瞪了他一眼:“杀了他,你来提供线索啊?!”
两人同时无语,裴启抱起肩膀,看着两人同是一副愁愁眉苦脸的鬼样。鄙夷更甚。
“斩草除根这种东西。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必定就是先下手为强,难不成还等他掳去我们这面几个,然后做了奸细?把原计划改一下。这次行事就你们二人便可。”裴大爷正色几分。却依旧有些慵懒。
“大人的意思是?”
“查一下他有几房妻妾。儿子几个,今晚都给我直接抓到这里!”
“王爷英明!”
“还有,把大理寺官服给我拿来一套。我今夜连夜审案,大理寺的狗官也赶紧给我该抓的抓!修理一顿,不吓唬,难得清廉啊!”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裴启见两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禁不住心底里怄货,“直接去皇帝那要一道旨意,粮草押运官保留在崔井严手下,督运官撤回,宇文琦你抽一个手下的人名,然后这押运让钱超去办,一定要他跟紧了!”
“是,王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裴大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先不忙着否决,裴启仰身躺在稻草堆上,悠悠道:“告诉子卿,我今天想清蒸莲子,对了,还有臭桂鱼,越臭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
*****************
“回禀龙公子,方才蒲宁国使者在皇宫西南门的龙爪槐林中隐身不见了,小的找了半天也不见,方回来搬救兵……”
“不用了,你就先退下吧,辛苦侍卫大哥了!”
望着那侍卫微微泛红的面孔,子卿禁不住嗤笑起这呆头呆脑的男人,连带着想起某人:“哎,裴大爷,你若变得这么娇羞就好了。”
自言自语一句,子卿转身去寻在枫林园赏花的皇帝。
“皇上,子卿突然想和皇上一起远走点。”
难得子卿今儿个不慵懒,裴祯早就想挽着子卿的手单独闲逛了,正赶上今日,干脆就好好逛逛着四周。
两人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走去……
天气不算是好,西南的天边,银灰色云朵萋萋茵茵。
子卿用袖口掩了掩额角渗出的汗珠,面色愈加苍白,神色迷离,脚步依旧不做停留。
裴祯有些累,但见子卿神色尚好,也就不做阻挠,只得心中暗自敬佩子卿的体力。
“原来宫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块大槐林!”裴祯眼睛微微眯起,扶手挡在眼上,遥望前方这一片大槐林。
“皇上,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龙子卿提议捉迷藏,小皇帝兴致勃勃,要子卿赶快去藏,自己过半盏茶时间就过去找。
子卿赶紧进了树林,走走瞧瞧,一路上小做着记号。
越走眼前越黑,子卿着实感觉心脏狂跳,向前又迈了一步,却艰难到一屁股摔坐在地。
眨眨眼,子卿看看四周,深深觉得无助。
有落叶落在身上,子卿强撑着张起双眼,缓缓转头。
“哼,就这把体力,看样子,不用我动手,你也活不久了!”身后说话这人,正是早上刚刚见过的蒲宁国使者安塞蒂。安塞蒂手中握着长剑,抱起双臂,歪着脑袋看着龙子卿,神色中透出些许痛快。
子卿笑得苍白,倚在身边的槐树上,灰眸望向安塞蒂,晶莹的头眸中一抹歉意:“你哥哥……我对不起他,可是他当时想强要我……”
“话说强要你龙子卿的人还少吗,你为何却要杀了我哥哥!”安塞蒂气愤至极,激动地打断龙子卿的致歉,恨不得声声刺进子卿的骨子里。
龙子卿面孔上明显一僵,嘴角抽搐几下,说不出话。
“你少在这装纯洁,守什么贞洁。你那身子脏得常人没法想象,做个插屁献媚的阳货,也真是够贱的!”出言不逊,安塞蒂声声口吐毒蛇,恨不得只言片语间让子卿的尊严灰飞烟灭。
她这样说了,实际上,她的目的也真的达到了。
龙子卿脱力倚靠在树根上,眼睫渐渐垂下,咬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好歹看在我曾经帮助过裴启的份上手下留情。龙子卿。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狠毒?好像没有说错。”子卿重复一句,倏然感觉心累,阖眼不语。
“你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惹得朝纲混乱?凭一张虚伪的假面吗?那我现在就把它毁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受宠!死。对于你来说,简直太便宜你了!”
“毁吧,死过一次。我还怕什么?……就这把糟糠一样的身体,估计挨不到失宠,就又去了……”子卿说着,依旧安静倚在树根上,苦苦笑笑,笑靥苍容,却依旧掩不住绝世的惊艳。
安塞蒂笑了,将长剑收回剑鞘,咬牙间眼中充斥阴狠的黑影。
“也是,我留着你,让你这惑众妖颜继续去迷惑裴启,等你撒手人寰,我要看看他的报应有多大!我要让他再次为你守寡,看着你们这情深意重的一对儿,会遭受怎样的惨不忍睹的破灭,颠沛,孤独!我要让你们人鬼两隔,让你做鬼也做不消停,做个阴魂不散的阳鬼,我要让你们永远可望而不可及……”
生生诅咒若钢针一样狠狠刺向子卿的骨髓,子卿掩面,面皮中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安塞公主的祝愿,那就留着子卿,等着看子卿的惨状吧。一定很精彩,小人也止不住想早点看到……”
“疯子,总有一天你会的,不用着急!”
“借公主吉言。”
安塞蒂终于冷嗤一声离去,没动龙子卿一毫一厘。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安塞蒂只觉脚上犹如灌了铅,子卿方才面容上,她所未曾见过的痛楚,一时间成了抹不去的画面。痛苦涌上心头,安塞蒂分不清自己在恨子卿杀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另有其他。
……………………………
是夜,大将军携左丞相带兵包围崔井严门府,崔府老少出来告饶,说老爷不在有事可否明日再议。
“不在?那崔大人到底去哪干什么了,说!”栾鸿厉声执行公务,火把映亮面颊,透出将军特有的威严。
这把阵势吓得崔府老管家磕头如捣蒜,跪地哭哭啼啼:“姥爷的事情我这个做奴才的不敢多言多问,真的不知啊!”
宇文琦高马之上,低头看了眼跪地的管家,语气阴森:“不说可以,到了天牢,让王爷亲自审问你们吧!”
“王爷?!”老管家倏然抬头,眼底闪过不可置疑。
“王爷就是瑾陵王爷,王爷要查办你家主子了,你们奴才要是表现好点,说不定还能酌情从宽。”宇文琦声音越发狡黠,倏尔抬头,大声发号施令:“圣旨在此,查办右丞相崔井严,亲属家眷速速出门听后发配,违令者斩!”
“来人,统统给我拿下!”
将军一声令下,手下侍卫捉拿崔府上下,犹如猫捉老鼠,顺溜得狠。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
“……”
……
“真奇怪啊,”宇文琦坐在马上,安静地听着这声声告饶,“又没说要杀了他们,干嘛一个劲喊着饶命?也太心虚了吧!”
栾鸿点点头,眼神不离眼下这群混乱擒拿,生怕留下漏网之鱼。
倏然,崔府客堂中一片混乱。栾鸿不禁寻声望去。
“当心!!”
栾鸿木讷,只觉身子被人狠狠压住在马上,来不及回神便大叫出声:“宇文琦!”
混乱之际,崔府客堂中飞出一只长箭,直奔栾鸿。
宇文琦的方向,恰巧可以看见那棱黑夜中的箭光,丝毫没有犹豫,宇文琦直接从马上跃起。扑向栾鸿,那一刻,聪明机智的宇文丞相,脑中一片空百。(想知道《巾帼龙受》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ps:祝大家天天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