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回到太真门的时候,萧听雨正在她的门前等她,看着他落寞孤单的身影,想着他对自己的关怀、信任以及自己对他的隐瞒,一时之间竟停住了脚步,怔在了原地看着他。
有所感应般的萧听雨立时回过了头,看着晨光中单薄的身影柔声的道:“昨晚去哪了?”
云浅低下头酝酿自己撒谎的勇气,可是萧听雨却抢先一步的来到她身边揉乱她的发,温和的说道:“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不能夜不归宿的整晚在外面乱跑,我很担心,知道吗?”云浅鼓起勇气抬起头,刚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他再次阻止了开口的机会,他道,“快去洗漱吃东西,我们今天去看好戏。”
如果不是师兄的提醒云浅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正在召开的武林大会了,也就是说其实除却身边的这一两个人之外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其他的人是怎么生活的,这种淡漠的性子或许是天生的,所以她才能给与东珠产生共鸣,进而使得门派内的长老们将其选为了东珠的继承者与使用者,让其成为隐宗的接班人;但也或是自己在使用了东珠的力量之后在结合本门修习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观念,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无论到底是什么原因,云浅早已经不在乎,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孤独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武林大会名义上是公平比试、点到即止的选出在武学造诣以及德行品质等方面最能够服众的领袖,但是在清虚门出事之后,萧听雨就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绝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完全是一次民间自发的爱国行为。无论这次大会背后受益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对这里的武林进行控制,进而使得武林力量为其所用,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之中幕后的组织一定会让自己的傀儡胜出的顺理成章,进而使自己的通知具有权威性。但萧听雨却偏不想做他人的垫脚石,反倒想利用他人做好的基础来成就自己的地位与名声,而作为与太真门最为亲近的清虚派,自然成为了他第一支先锋。
在当地,声明最盛的武学门派要属太真门、清虚派以及扶风门了,前两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根深蒂固的在此延续发展了二百来年;而扶风门虽然势单力孤,但是因为有着不为江湖人知的秘术,所以在当地也是实力较强的一派。但是在二十多年前,扶风门的门主因为自己的女儿被温家的公子始乱终弃,一病不起之后,扶风门的势力正在逐渐的缩减,在近年渐渐有被同样老资格的连环门超越的趋势。
连环门在崛起之前一直是一个实力比较一般的门派,但是因为学习了太真门的隐宗与显宗并存的管理方式与延续体系,所以近年来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在不断的提升,不仅是因为隐宗作为门派真正实力的代表,保存了本门武学真正的精华,同时因为隐宗的宗主基本都是同代人中的佼佼者,所以在武学创新发展方面也能够因为专一于武学而不断的升华,加上隐宗的宗主向来绝少涉足江湖,所以真正的底细与实力是江湖人不理解的,这就为实力的保存以及比试取胜增加了机会,同时作为显宗的弟子也能够将精力真正的放在发扬本门武学义理以及巩固与发展本门派的规模方面,进而通过对门内弟子的特定培养以及分工合作的方式实现了门派的振兴与崛起。
现今,连环门显宗宗主是于右晴。此人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却不逊于今天在场的老江湖,是新一代掌门中较有声明的一位,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看着台下的比试激烈的进行,台上的他就像没看见般的悠然自得,甚至在对手胜出的时候他都能够笑着喝彩鼓掌,这种人或许不是钻研武学的上上之选,但绝对是统领与指挥的最佳人选,在江湖上生存单凭武功与内力是不现实的,而这个人明显深谙此道。相较于他,萧听雨缺少的可能就是那份冷然与决绝了吧,想到自己温柔多情的师兄,再想想如今的江湖形势,云浅不由得小小的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抒发一下自己对江湖争名代价的无奈,可是萧听雨却理解为了她对比试的无聊,温和的开口安慰道:“浅浅不要急,很快就会有清虚派的师兄弟们出场了。”
坐在萧听雨身边的温桐只当没听见,只是那眼神恨不得能将比试中的人盯死,其实云浅还是比较喜欢她这种性格的,不藏着自己情绪的人总要好过那些喜怒不形于色或是笑里藏刀的人,起码温桐的城府与心机不如这些人狠毒,所以或许担子较重一直郁郁寡欢的师兄和她在一起才能够真正的获得轻松与幸福,想得太认真,直接大胆的眼神惹得温桐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果然,两场比试之后就是清虚派与连环门的较量,出场的是清虚派的二师兄,虽然一年见不到几次,但是云浅还是会在每年的年关前后与师兄一起参加太真门与清虚派内部的比试,作为同辈,此人一直以沉稳老练以及低调谦恭著称,但是云浅知道这只是表象,其实二师兄是一个进取心比较强以及比较会做人的家伙,不然也不会为了突出自己大师兄的实力,每一次都故意的输掉,而这种能够让对手体面胜出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实力比较雄厚的人。
比试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清虚派胜出了,只是在台上观战的所有人都知道清虚派是险胜,因为连环门于明远的那一掌虽然只是擦过了清虚派清扬的尺脉,但是在那一掌之后的清扬明显是在硬撑,如果不是他一贯喜欢隐藏实力的做法使得对手低估了他的实力,最后的翻盘恐怕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场比试的胜利的代价恐怕就是清扬的性命。
不理会全场的欢呼声,清虚派的大师兄已经冲到了清扬的面前,到底是混江湖的,于右晴也几乎同时就到了比武场中,伸手便给了手下弟子一记耳光,并且亲自带人将清扬送去就医,落得个仁义大度的好名声。
在得知清扬在那场比试之后就一直对罂粟欲罢不能的时候,萧听雨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个当年暗算自己的孩子、那晚在密室之内暗算自己的人与整个武林大会以及针对太真门的阴谋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那天在比试的现场自己是想要去追赶清扬的,但是眼角的余光偏偏瞥见了那个人,待得自己挤过人群再想要去追赶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当自己反身回到现场去追清扬的时候发现清扬他们早已经离开了,而云浅正不知为什么站在原地发呆,没有了太真门的帮扶,清虚派关心则乱的结果便是轻易上当,致使清扬现在神志不清,一向刚烈的清风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最令人气不过的是自己中了算计还不能外传,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且不说连环门与幕后的组织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就单凭清虚派能够轻而易举的被人算计这一点来看就在智慧与能力方面与武林盟主的职位要去便有着明显的差距,萧听雨握紧双拳,一定要在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之前找到那个人。
比他行动更早的是云浅,因为那天左腾的调虎离山她是看见了的,所以在萧听雨做出了反应的时候,她就立刻开口道:“师姐您去跟着清扬师兄,我去追师兄。”她想的是左腾必定来者不善,加上云浅不想萧听雨一个人面对当年的失败,所以一时间开口就成了命令。
“就算是隐宗,我也可以不听你号令吧?”
云浅止住要离开的身形,缓声道歉道:“师姐误会了,我只是想。。。。。。。”
“够了!收起你那副可怜的样子!别以为他宠着你信任你,你就可以背着他为所欲为,不要让我知道你联合外人算计他,不然我让你好看!”说着向着萧听雨的方向就要追过去,可是温桐仍然仍然觉得自己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所以转过身来补充了一句,“左腾是谁的人你比我清楚!而你自己在陪他睡了一晚之后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师妹,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他的伤害与打击有多大?难道你以为那晚之后你还能做回他珍惜的那个人?自己想清楚吧!”
自己可以不是那个能与他相亲相守、共享天伦的那个人,但最起码自己可以恣享他的关怀,只要有他在乎自己,一个人又怎样?可是如果连他都舍弃自己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与这个世界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自己依靠什么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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