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明星,我喜欢他,不是追星。
在我高一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的同桌。他叫王俊凯,长得很帅,唱歌好听,学习很好。没错,我可以坦白地说,我喜欢他就是因为这些。
我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我注定要和他一起站在风口浪尖上——
情书和礼物从他的桌子一直蔓延到我的桌子,偷拍党总是忘记把照片上的我裁掉,被多次围堵索要他的私人信息。
很累,很烦。我却庆幸那个被连累的人是我。
他待人平和却疏离,男生意外地都很推崇他,至少表面上看是的。其实我们班上的漂亮女生很多,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或许这是属于男神的骄矜?其实身为他的同桌,只要他隐晦地提到某个女生,我就能全方位灌输那个女生的资料。可惜我等了太久,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利用价值被承认。
他对我是有些特别的,这大概是我悲催暗恋史里唯一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我中午补觉的时候他会带饭回来给我,笔记借给我抄,胃疼的时候会打热水给我,运动会摔伤的时候扶我去校医室。
“今天听到有几个女生问,周北安是不是王俊凯的女朋友。”
闺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样对我说,大概心里正在为我的炮灰的人生点蜡。但随后她又一脸羡慕地看着我。
这样的友爱在许多人眼中已经难能可贵。我想这也要怪王俊凯,其实他不笑的时候真的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孔,说话又有一种超龄的成熟,玩闹也总是适可而止,让人不敢过分亲近他。
可王俊凯却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少年。
但他也非常寂寞。
我曾经有试图去改变的野心,但他心里的空旷,并不是谁都能救赎的。
我跟闺蜜说,我喜欢他。
她嗤之以鼻,说你别想了,王俊凯是王源的。
我们都是tfb的粉丝,班上还有几个喜欢他们的姑娘,我们这些人因此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有一次其中一个姑娘过生日,大家都喝了点酒,不知是谁起的头,突然就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哭了。那个过生日的姑娘一直喊着王俊凯的名字。
她们平日里都自称是喜欢凯源cp的腐女,经常一同炮轰我这个对凯源cp不感冒的人。但我很清楚,她们要么喜欢王俊凯,要么喜欢王源,凯源不过是她们一个天花乱坠的借口。当然是有例外的,比如我闺蜜,她做梦都想让王俊凯和王源出柜。
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他们之间不可能是友谊那么简单。但在我真正见到王俊凯本人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他是个基佬。大概我只是很自私地为自己博取一点点的可能性,否则在性别上我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为了和他搭话,我还特地把暑假去海边偶遇王源千玺拿到的签名拿给他看。
“千玺真的是考神,他给我写了‘金榜题名’,结果我就真的考上了!”
然而他的目光,却紧紧胶着在王源的签名上,寸步不离。
在高一的整整一年里,他参与的活动并没有特别多,他们公司好像放慢了步伐,更加注重他们三人的学业。可他们走红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像一道惊雷,迅速击中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和他变成了可以一起闲聊扯皮的关系,然后荣升为他的密友之一。但我隐约能感到,这已经是我们两人关系的顶点。
他从来不提及王源,却让我觉得他时时提起。
他的言笑举止都不像那个人,却无一不带着那个人的影子。他们一定拥有太多独一无二的回忆,才会让他总是不经意展露出温柔眼色。可他才十六岁,他的过去能有多刻骨铭心呢?
我不相信。那些有关年少的苍白心事,向来羸弱,不堪一击。但我慢慢发现,正是这些偏执的念头,在岁月磨痕之后,给了我响亮的耳光。
最牢不可破的羁绊,就是在你的所有日常里,那个人都仿佛如影随形。
王俊凯十六岁的生日是和学校里的朋友一起过的,这之中当然有我。
在几个男生的哄闹下,他被迫当众拆开了我送的礼物,在一片唏嘘声中拿出了一条拼色围巾。
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有些幽深。
我倒没有半分赧然,对于送围巾的意义也十分坦荡。我喜欢他,这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我以前有一条跟这个很像的围巾。”
“也是别人送的吗?”
“哈,是我抢过来的。”
他的目光带了一丝缱绻和眷恋,让我微微心惊,却又马上明白了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有多特别呢?
特别到他提及那个人时候,连眨眼的频率都是不一样的。
后来去唱ktv,我一直不大高兴,但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前半场霸着麦,后半场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跟我们玩桌游。
游戏惩罚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因为这一轮输的人是王俊凯。
“小凯有没有喜欢的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唱到**的人都放下麦克凑了过来。
“有。”
他的声音柔软得像高空的云朵,杳渺而坚定。
我怔忡地望着他,想到了昨晚刚刚问过他的话。
“那……你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浅浅勾起,“如果你以前问这个问题,我可能就要日思夜想,折腾个好几天也想不到答案了。”
“那现在呢?”
他沉默了须臾,目光倏然柔软起来。
“我喜欢他,无关男女。”
“那你为什么不考到北京?”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过去。”
“没有。”我垂了垂眼,“其实我想说,为什么他不能来找你呢?”
“因为我让他等我。”他的眸光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我微微怔忡,“他只要站在原地就好。”
一味去走向一个人,真的不会累吗?
我没有经历过什么离别,人生最盛大的离别大概就是初中毕业。但其实我的好朋友现在也都依然和我上同一所学校,所以我虽然泪点低,却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哭过。
在高二上学期寒假的最后一天,我喜欢的人,王俊凯,离开了重庆。
我去机场送他,塞给他一堆抗压物品,防止他的恐机症又发作。
他已经很高,我需要踮起脚才能摸到他的刘海,但那样的场景只出现在每一个晃神里,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互动。
我眯着眼对他微笑,告别的手势却无比僵硬。
大概是我笑得太僵硬,他也有些尴尬起来。他的嘴唇微微嚅动,仿佛有什么话即将脱口而出。我扭头朝出口跑去,引得周遭人的侧目。其实我不必跑得那么快,因为他又不可能来追我。
可那种下意识不想被告别的心情,就和初次会晤的灵魂压制一样强烈。
“你好,我叫周北安。”
“你……有姐姐吗?”
“我是独生女。”
后来回想起来,觉得那样惊诧的目光着实是漏洞百出的。
王俊凯,那时你看着我,想到了谁呢?
你问过我许多话,可我的回答从来都被锁在喉咙。
我觉得那大概是因为我很清楚,你的寂寞,无法被我抚慰。
“北安,我做了许多错事,有时候会觉得,在这个世界面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会呢?”
你的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宠幸。
那个在你心脏上扯出褶皱的人,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用这些我不敢说的话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
我一路跑到了机场外的停车场,回过头,突然觉得这里有些陌生,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都仿佛不存在。我定定地看着机场的建筑,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一股咸涩的液体从嘴角灌入,我咧开嘴笑了起来。
“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吗?”
“不,那要有前提。”
“什么?”
“对方也爱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