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寝宫后面不是通向那个茶楼吗?我幽深的眸光穿过屋后的密林。说来还是要感谢我在炉子里被炼的那些日子,这造就了这不凡的仙眼。
“婴公子就在这里留宿吧!”张公公见我起了兴致满意地说道。
“那谢谢公公。”我抱拳说道,俨然一副江湖中人模样。
张公公也是见惯不怪,说道:“折煞老奴了,你是恩人啊!”
“公公莫客气,我应该做的。”我笑道。
“那婴公子好生歇息,明日还要叨扰你。”
“好。”我走到门口,婢人给我打开了门。
里面雅致整洁,檀木制的桌椅生出淡香,桌上沉香袅袅,墙上字画飘逸,原来这就是是皇宫的模样。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住皇宫实在是惊喜。
愉悦地做到软椅上,手里摆弄着花瓶的梅枝,不觉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月黑风高夜,正是行事的好时机……
左右都有宫女照料,此刻倒有些碍手碍脚。我在屋里踱来踱去,真的想出去找天泫他们。可是四殿下告诫过我,在皇宫须得谨言慎行,不可随意妄为。像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随性闹腾,今日真是如坐针毡。
正在烦闷中听得外面侍从禀报:“四殿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就往外迎接他:“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还不急得要跳墙了?”他浅笑回答。
我怒目圆瞪,这好端端的,温润如玉的四殿下怎么变成这个德性了,被他这间接骂我的话噎住了。这好端端的一个人,非得变得像那个极品一样。
见我瞪他,他却很无辜说道:“婴姑娘不是会点轻功吗?我是怕你了急了就溜出去,到时候被当贼抓起来了。”
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误解他的话了,他也没那意思。
再看他时他多了几分笑意,神色自若,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微微一动,似有光芒在流淌。
“不过我倒谢谢你这安排。”我说道。
“这样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执行。”他说道,显然它是故意把我安排到这里,这样我出宫就更加方便了。
“这宫殿设计的还真讲究!”我感叹。
“不,玄机在于那个茶楼。”他微微一笑。
“哦?”我一阵疑问,不免就想到了那日也是在茶楼认识的左莺,而后走出后门,绕到丞相府认识四殿下。我一阵激动,双手一拍,“莫非……”
四殿下微微点头。
莫非那个茶楼就是受他控制,果然不简单。难道依照他的设计,我们早晚会认识吗?我望向他,想在他的脸上捕捉一丝答案。
“对于你,我是不会使用心机的。”他说道,声音清越入耳。
我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那样的力度和语气,不过也没多想。
“八公主也是我们的人。”四殿下忽然说道。
“公主?茶楼搜人的那一个?”我想破脑袋终于想到那次在茶楼有人在收男宠,差点要收到天泫了。想到这不由拉长了脸。
“八公主也是为这个牺牲了名誉。”他叹道。
“难道不是男宠?”
“我们找的那些人怎么会是男宠呢?”他笑道。
“难道还是高人?”
“你还说对了。”他答道。
“怎么可能满大街找高人?而且凭几个侍卫怎么判断?”我望着他一副你别逗我的表情。
“这个说来话长,我自有办法。”四殿下说这话时神采飞扬,眉宇之间尽是傲然之气。
月光爬过窗棂,投下一点点剪影,外面是沙沙风声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走到窗边,心中一喜:“你可真是细致的人。”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半晌才说道:“对于你的期求,我会尽量,你不要妄动。”说完身子背过我。
他侧着身子,我看不见他的表情,风吹动他的衣服轻扬。他咳嗽了一声,这一下我竟觉得他的身子好单薄。我走近欲搀扶,他摆了摆手,脸色苍白,转过身去。
那一瞬间,我竟看到了他眉间的那一丝落寞。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子?明朗如春风,细致却不乏果断,甚至给人的感觉既熟悉又疏离。
我一时怔在那里想着这个人的事。
“我走了,你好生歇息,记住我刚说的话。”他的声音有一丝喑哑。
“好的。”我乖巧作答,这人不管再怎么矛盾,终究是让人信得过的。
我又站到了窗边,望着无边月色,回忆却似这迷蒙的月色一般笼罩了心头。
那个夜晚,微醺的我将酒打碎在地,恍然如梦般,看到了那个清冷如神的男子。
他的双眼看不清,却能感觉有一丝凉意。花瓣飘零他的身影缥缈如雾曦。那一句“野丫头”叫醒了我。
如此一般的夜,不过,现在是在凡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诗涌上心头,我喃喃念道。来凡间这么久,倒是会几句诗了。正笑着,到听到一声“丫头”。
冷月如霜,凭风花落。
无端的香凛涌入鼻端,我知道是天泫,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与我神念传音。
“我很好。”我对他说道
“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不需要去做些什么。”他说道。
“你是不是要瞒着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沉默片刻,他说道:“也是命中该有的。”
“可是我不惜相信所谓的命运。”我说道。
“该来的就接受,不来的留不住。”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缥缈与清冷。
“我知道了,你在哪?”
“莫与命运做无谓的抗争,所谓的果必是有因的。”他继续说道,话里无端多了几分沉重。
“近在眼前。”他答道。
我一阵惊讶,往前望去,果然,花瓣零落,他如天神般的身姿。在那一轮弯月面前,万千事物似乎都失去了光华。
“你果然还是恢复了神力,可是……”我一阵焦急竟什么也说不出。
“我没事。”他回答,他的言语素来不多,却让人有莫名的心安。
“天泫,你过来。”我朝他挥挥手。
他在不远处笑得淡淡的,疏朗的仿佛和月色化为了一体。
我转身一见,几个宫女还站在左右随侍,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点烦闷。”
遣散了宫女我才安心,笑得灿烂,指尖一勾,倒是像极了我扮男装挑逗女儿家时的那份随意。
他的身影渐渐靠近,声音渐渐清晰:“你这是在勾搭我。”
我被这话呛得一阵剧烈咳嗽,半晌抬起头,眼睛是红的,脸也通红:“你确定不是你在勾搭我?”
他眉头微蹙,一脸思索之色:“我竟不知勾搭是什么意思了。”
“你以为呢?”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所谓勾搭,不就是你勾勾手指让我过去吗?”
“……”
“你脸怎么又变黑了?”他问道,亮晶晶的眸子光芒闪烁。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一脸审视之色。
“还真是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我发明的。”他说这话时表情很是认真。
“那你怎么知道那句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修得共枕眠。”我正想起了那次与他一同乘船时随口说的。
“看过姻缘书。”
“什么?你居然看那些!”我惊讶道。
“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就会翻看身边的东西帮忙回忆。”他答道。
“那……其实我当时我也是不知道意思的。”我别扭地解释。
“你不一直都这样。”他答道。
“没有啊!”我哭丧着脸,突然又想到刚刚他说的“勾搭”,扯着他的衣袖,“记住不可对别人说了这话。”
“那便不说。”他答道。
我满意地笑笑。
“我该走了。”他突然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变得缥缈,最后融于月色中,心中尽是暖意。











